話音剛落,孟舒瀾便感覺懷里的人忽地一蜷身,一股溫熱濕潤的液體立馬從肩頭流下,打濕了他的手,而晏清也隨之安靜下來,只是身體仍不住地在打顫。
孟舒瀾眉頭緊鎖,心里又是難受又是生氣。
她這一路,就是靠著不斷傷害自己來保持清醒的嗎?
若是自己沒有發現,讓她直接回了侯府,以她的個性,為了不讓侯夫人擔心,她是不是就打算用這樣的法子挨到藥效過去?!
小醫館內湯一鳴已經配好了醒神的藥,見孟舒瀾臉色陰沉地抱著晏清進來,連忙迎上來,就見孟舒瀾指縫里都滲了血,猛地一拍腦袋:“我這腦子!這種藥下得猛了會刺激血液加速流動,以及肌肉緊縮。將軍本來身上就有大傷口沒好全,這會兒肯定是崩開了!”
湯一鳴一邊跟孟舒瀾說,一邊手腳麻利地收拾了一張小塌出來,示意孟舒瀾將人放下:“這是清心膏,你給將軍在太陽穴、人中穴涂上,能緩解藥性。”
湯一鳴將清心膏遞給孟舒瀾,又取了銀針在晏清的幾個大穴上扎了幾針,見血止住了,才替晏清號脈。
孟舒瀾捧著藥膏,看著晏清蒼白的臉色上泛著病態的紅,秀眉緊縮,雙眼緊閉,緊抿的唇已被咬破滲出血來,紅得扎眼。
說句不吉利的,面前的人看上去就像是喪葬上會用到的紙扎人,稍用點力就會戳破那纖薄的面皮。
等孟舒瀾小心翼翼地在晏清的太陽穴和人中穴涂好藥膏,湯一鳴也診斷出結果來了。
“是承恩露,劑量不小,但還在常人能忍受的范圍內。”
湯一鳴一邊跟孟舒瀾說,一邊配解藥,“這種藥見效慢,后勁猛,一般意圖尋歡作樂的人很少會選擇這種,倒是想要掐準時機暗算的用得多。”
第二十五章 羌國內亂
“這個劑量的藥,一般半個時辰見效,也就是咱們將軍功力深厚,又心性堅韌非常人能比,才撐了這一個多時辰。”
湯一鳴話里止不住對晏清的欽佩,卻又對下藥的人一通貶損,“也不知道是哪個豬腦子,連用藥要根據人的具體狀況來確定劑量都不知道,也敢玩兒這一套。”
孟舒瀾看著晏清平和了一些的眉眼,眼底一片陰鷙。
湯一鳴不知始末,但孟舒瀾卻大概心里有數。
看一眼晏清昏睡的容顏,孟舒瀾心里對于溫哲茂私通后妃的前因后果明白了一大半。
溫哲茂想要通過毀了阿清貞潔的方式,讓阿清成為他的人,為他辦事,卻被阿清反將了一軍。
至于李貴妃,以阿清的脾氣本性,和之后她瘋癲的反應,估計早就和溫哲茂有勾連了,雖不知阿清用了什麼方法,但總歸不是冤枉他們兩個。
還有肅王妃晏靈兒,阿清的堂姐,今晚的事她絕對知道些什麼,甚至可能是出謀劃策想要暗害阿清的人之一。
孟舒瀾心里揣著事,接過湯一鳴煎好的藥,將晏清叫醒:“阿清,把藥吃了再休息。”
看著她將藥吃下去,面上的紅潮消退,只余下刺目的蒼白,孟舒瀾不由得心緊。
既然牽扯到了晏靈兒,晏康平自然不可能脫得了干系,那被他請來的晏齊威是什麼樣的人,也就不難猜了。
“你這樣看著我做什麼?”
喝了藥清醒了大半的晏清還有些斷片,又見孟舒瀾憐憫地看著自己,不由得皺眉,回想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蠢事,在他手里落下了把柄。
孟舒瀾搖了搖頭,接了她手里的藥碗,卻也沒對晏清隱瞞自己心里的想法:“只是覺得你身邊個個是想暗害你,利用你的人,很累吧?”
晏清玩笑般地笑笑:“你這一路去西疆,還有就任等一系列事,想要暗害、利用你的人只會比我身邊的更多。到時候你就知道累不累了。”
孟舒瀾垂下眼,似被她逗笑了,嘴角噙著淺笑,羽睫遮掩下的眸子里卻是一片冰冷,思緒有些走遠。
還有三天他就要離開康都去西疆,晏家的事他不好插手,但肅王府那邊想動點手腳,倒不是什麼難事。
“先前聽你說到了南川洲的事情,是有什麼眉目了?”
晏清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只當他是想到那些世家往西疆塞的那些心懷鬼胎的人,覺得任重道遠。
她如今掛著個將軍的名頭賦閑在家,也幫不上他什麼,就不好多問,倒是隨著意識的清醒,想起了他之前說的南川洲的事,不免問上兩句。
聽晏清問起南川洲的事,孟舒瀾心里那些小九九只得暫時擱置,回道:“南川洲鬧了蝗災,但羌國朝廷并沒有作為,甚至沒有減免賦稅。如今南川洲餓殍遍野,災民成荒,民亂只是時間問題了。”
晏清若有所思地點頭:“南川洲雖然地處羌國邊境,物資匱乏,但卻是入羌的第一道關卡。按理,不管哪一任羌國國主都不會不管,除非出現了什麼更緊急的事,讓他顧不上邊境。”
“內亂。”
孟舒瀾結合之前晏清說起過的事,立馬想到了關鍵,“只怕羌國國主已經是兇多吉少,羌國皇庭為了爭權奪利已經是亂作一團,自是沒有功夫再管一個邊境小城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