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鞏又交代了晏清幾句,便也不多留她,只是叫了自己身邊的一個藥童跟著她:“這段時間就讓云舞跟著你,她在我這兒也學了十來年的本事,也該自己出去練練了。”
洪鞏說完就攆人走:“行了,你回去好生歇息。瞧這臉色憔悴的,怕是許久沒睡過好覺了。”
這卻是說中了。
自從重生回來,晏清就總覺得像在夢中,生怕自己一覺睡下去,再醒來便是一場空。
再加上這段時間事趕事,沒一件能出半點差錯,她確實是很久不曾睡個好覺了。
“我配了些安神的香,回去點上好好睡上一覺,明天有什麼煩心事明天再說,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如此才能更快地好起來,才能更好地應付可能發生的事。”
洪鞏又語重心長地勸了一句,才話頭一轉,“你那個小軍醫就留在我這兒,等你什麼時候傷好開拔了,再來將人提回去。”
第二十九章 抄家流放
晏清聽著這話,總有種自己沒錢付藥費,得把湯一鳴壓在這兒抵債的錯覺。
能將助人為樂說成惡霸放高利貸押人抵債的,這位洪御醫也是奇人了。
“清代一鳴謝過大人……”
晏清話還沒說完,就見洪鞏吊著眼看著自己,仿佛自己敢再說句不合她心意的,她就能給自己扔出去。
“謝過誰?”
洪鞏問道。
晏清眼觀鼻鼻觀心地改口:“謝過洪姨。”
洪鞏這才滿意,卻偏做不耐煩道:“謝什麼謝?他是我師兄門下的,我這個做師叔的指點他一二也是應當的。就是要謝,也該他自己來謝,你操這老多心的,還嫌自己累不著啊?”
晏清被她這摸不清喜怒的態度鬧得哭笑不得,倒是暫時將些有的沒的忘到一邊去了。
畢竟光顧著跟上她的思維,就夠人耗去大半精力了。
之后的幾天,晏清便被云舞和青衣兩個輪流盯著休息,就連負責管理隨晏清回京的晏家軍的劉詔,以及負責暗衛的燕七,都被青衣警告了個遍,除非非常緊急的事,一般都不會報到這邊來。
晏清開頭兩天還不習慣,但漸漸的適應了之后,確實感覺放松不少,面色也不似之前蒼白。
等晏清回侯府的時候,才知道她在孟舒瀾的別院養病的這幾天,整個康都城都鬧翻了天。
寬闊的長街上,行人攤販皆惶惶地讓到兩旁,披盔戴甲的宿衛軍急匆匆地從長街上跑過,沿途不少店鋪都被貼了封條關門大吉。
晏清的馬車也因為避讓軍隊,被迫停在了路邊。
晏清撩了車簾看了兩眼,還沒問出了什麼事,就聽一旁站著看熱鬧的人八卦道:“李家這回可是真栽了!李尚書被革職了不說,還被查抄了近半家產。嘖嘖,瞧瞧這些官爺忙得腳不沾地的,李家吃得滾圓啊!”
“哼,這李家仗著自己族里是跟太祖打天下起家的,平日里囂張的很,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不夠,竟然將手伸到了國庫里!人心不足蛇吞象!”
前一個剛八卦完,馬上就有人接上了,“落得這步田地,簡直就是活該!”
“要我說,圣上都是罰得輕了!就該叫羽林軍抄了李家,裝兩個國庫都夠了!”又一人接嘴道。
“可不敢亂說!李家從太祖開始發跡,哪兒是那麼好盤的?別看他們這會兒落魄,但想按死我們這些平頭百姓,還是容易得很。”
這話一出,頓時議論的聲音都小了不少。
但很快便有一個新的聲音響起。
“我看,這怕是李家把國庫挖得狠了,叫圣上下了決心,要叫那些吃國家血肉的吐點兒血來。”
這話頓時就引起了眾人的好奇,開始了新一輪的八卦。
“怎麼個說道?”有人問道。
那人頓了一會兒,才小心翼翼地底壓低了聲音道:“我剛從誠安街那邊回來,羽林軍正在抄家呢!”
誠安街?
晏清翻書的手一頓,又聽一人說道:“嚯,還真有被抄家的?哪家啊?”
還不等說消息的那人回答,便有人搶先說道:“還能是哪家?誠安街那邊就兩戶當官兒的。鎮西侯一年到頭都在西疆,就算真動了國庫,也不會把東西弄回京城來……”
話還沒說完,頓時就招了人不滿。
“呸!人死如燈滅,你怎麼能造謠侯爺貪污?更何況侯爺還是為國捐軀,你有良心沒有?”
“我就是假設!我又沒說人真能干這事兒……”
馬車漸漸走遠,后面的話晏清便聽不清了。
從已經聽到的東西,倒是可以猜到皇帝是打算用李賢貪墨國庫這說辭,將溫哲茂私通后妃一事蓋過去了。
李賢被革職,戶部尚書的位置空出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削尖了腦袋往上擠。
不知道他們還有沒有心思,對肅王府落井下石。
晏清想著這些的時候,馬車已經繞過長街駛進了誠安街。
剛走到誠安街口,晏清便聽見一陣哭爹喊娘的哭號。
“薛大人!求求你高抬貴手,多少給我們留兩件換洗的衣裳吧!”
馬車停在侯府門口,這聲音便越發響亮刺耳了。
“官爺,等等等等!那是我晏家祖傳的東西,你不能拿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