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開了車門下車,便看見晏康平被抄家的羽林軍一腳踹翻在地,躺在地上撒潑打滾,卻沒料到晏康平忙著保家財的時候,還能注意到自己。
“晏清!清兒,你幫幫大伯!看在咱們都是晏家人的份上,你替大伯向圣上求求情,讓圣上饒了我這次,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幫幫大伯吧!”
晏康平從地上翻起來就要往晏清腳邊撲,張牙舞爪的模樣唬得青衣立馬就攔在了晏清身前。
但晏康平卻連包圍著侍郎府的羽林軍都不能突破,只能是一邊手腳并用地扒拉不動如山的羽林軍,一邊朝著晏清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喊。
“清兒啊你救救大伯吧,如今晏家就剩我一個獨苗了,要是我死了,晏家就絕后了啊!”
晏清嗤笑:“我晏家一脈在我兄死時便沒了傳承,你晏家一脈斷絕與否與我何干?”
“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晏康平急了,“雖說我們分了家,但到底是血濃于水啊!我跟你爹那都是一個爹下來的,就算分了家,那也是家分情不分。”
“你對我爹的情分,就是他活著你要扒著他吸血吃肉,他死了你要拆他靈堂以紅易白嫁女求榮?”
晏清冷眼睨著晏康平,字字如刀,“真是好一個血濃于水手足情深!”
晏康平被晏清的話說得不高興,很想反駁兩句,但眼下肅王失勢晏清就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怎麼敢得罪?
縱使心中不滿,晏康平此時也不得不忍,軟了態度,討好道:“好侄女兒,大伯知道錯了,之前是大伯鬼迷心竅,做了錯事。
是我對不起你爹,對不起你。你救我這回,我定是要承你的恩,償你的情。我以后一定好好待你們母女,彌補我以前犯下的過錯。”
晏清冷眼看著哭喊求饒的晏康平,腦中走馬燈似的閃過上輩子晏康平做的那些惡!再聽晏康平為了自保說的那些虛情假意,只覺得多看一眼都嫌惡心。
第三十章 端王相邀
再不想多留,晏清收回視線往侯府去,惹得晏康平一陣怒罵。
“你個冷血無情見死不救的王八羔子!我看你就是想晏家的男人都死絕了,你才好無法無天地作威作福!”
晏清踏上臺階的腳一頓,忽地想到什麼一般,在晏康平期盼的視線中轉過頭來,漠然地微扯唇角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好走不送。”
說完晏清便再不管晏康平在身后扯著嗓子的罵,徑直入了府。
才踏進侯府繞過照壁,晏清便遇上了在瀾竹園伺候的小廝。
“他又鬧什麼事?”晏清問道。
小廝一聽晏清問話,連忙答道:“二太爺問府門前在鬧什麼?”
晏清嗤了一聲道:“管得倒是寬。且告訴他,晏康平蔑視律法,正被抄家,三日后流放。他若不想被牽連進去一去不回,最好安分些。”
按溫哲茂的德性,辦事不利連累他失勢,又被別人當成對他落井下石前的問路石的晏康平,這一流放估計就是閻王殿了。
小廝聽了便知晏清此時心情不虞,不敢多問,應了一聲便退下了。
小廝剛走,晏清迎面便又碰見了晏秦氏。
“一回來就板著張臉,又是誰惹著你了?”晏秦氏道。
晏清一聽晏秦氏這語氣,心里就是一虛,什麼想法都沒了影,下意識地搓了搓手指,道:“娘您怎麼過來了?”
“我不過來,你是不是打算回來了又立馬走?”
晏秦氏嗔她一眼,嘴上不饒人,“從宮里出來,也不說回來報個平安就往軍營去。什麼事那麼急,讓你回家看一眼的時間都沒有?”
晏清心虛地別開眼,說話都發飄:“嗯……也不是那麼急,就是他們說得急,我以為是什麼大事……”
看著晏清發飄的眼神,晏秦氏便知她又在糊弄自己,淺嘆一聲:“你呀,就跟你爹一個德性,什麼事都自己扛著。娘不過問你那些,只希望你照管好自己。你這匆匆忙忙地去了軍營,藥也不曾備上,你那傷何時能好?”
晏清知晏秦氏是關心自己,心頭微暖,軟聲道:“沒事的娘,我的傷這些日子已經大好了,洪御醫說最多兩月便能恢復如初。”
“洪御醫……洪鞏?”晏秦氏微愣。
“嗯,洪御醫還說我該叫她一聲姨。”
晏清不自覺地摸了下鼻子。
對于自己突然多出來的這位洪姨,她總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晏秦氏難得沉默了一下,眼眸含笑卻又隱著哀傷。
晏清見晏秦氏神色復雜,不免疑惑:“怎麼了娘?有什麼不妥嗎?”
“沒什麼不妥。”
晏秦氏微微搖頭,道,“洪鞏與你爹是老相識,你叫她一聲姨是對的。”
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晏清總覺得晏秦氏話里的語氣有些古怪的深意,只是還不待她問,晏秦氏便轉了話題:“你在門前同那一家子撞上了?他可是讓你幫他?”
聽晏秦氏說到晏康平,晏清眸色便是一沉,略一點頭便想勸晏秦氏莫管這事,卻反聽晏秦氏先勸她道:“此事你莫要管,也不必顧念什麼祖宗情義。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要是你爹還活著,見他這樣貪墨國庫,罔顧百姓生計,定是要先叫他吃一頓棍子再上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