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跑了沒兩步,就迎頭撞上了什麼東西,當時就跌了個跟頭,一屁股結結實實摔地上,鉆心的痛直叫他頭腦發懵。
“喂!那些人做甚追你?”
頭頂一陣悶雷般的聲響滾過,小太監被嚇了一跳,哆哆嗦嗦一抬頭,就見一披發黑臉的壯漢站在自己面前,滿頭滿臉都是血,身上的鎧甲還有血順著戰裙“嘀嗒嘀嗒”往下滾。
“鬼……鬼啊!”
小太監又是一聲驚叫,滾地爬著就想跑,卻一手按滑,“啪嘰”一聲仰躺著朝后摔去。
“砰咚”一聲悶響,沒有磕地的那種痛,但也暈乎,更有粘膩的水糊了一后腦勺,順著頭發滑進脖子里,讓人一陣惡心。
小太監抬手一摸,借著昏暗的光一瞧,滿手的血,頓時驚恐地甩手,滿地亂爬,卻又是接連幾個跟頭。
驚慌中抬頭一瞧,小太監才發現宮道中臨近朱雀門的地方,橫七豎八躺的不是城墻上撤下來的傷員,而是遍地尸體!
道上,墻上,全都是血!
“嘔!”
小太監捂著嘴干嘔,卻忘了自己手上全都是血,頓時被血腥味熏了個透頂,胃里翻江倒海地鬧騰。
然而還不等他將胃里僅剩的酸水都倒出來,一只手卻拎著他的后脖領把他提了起來。
🔒第六十五章 皇帝被圍
被拎起來的小太監,被迫同晏清對視,那深沉晦暗的黑眸仿若深淵,一眼望進去,只覺得三魂七魄都被吸扯了進去,直叫人四肢冰涼僵直不能動彈。
小太監大腦一片空白,已然是被嚇懵了。
“宮中可是出事了?”
喑啞的聲調仿若惡鬼低語,驚得小太監渾身一抖,猛然回過神來。
這時小太監才發現他并不是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樣被人拎著懸在空中,他的腳仍踩著堅實的大地,眼前惡鬼一樣的人只是提著他的后領子,讓他免于繼續在地上爬而已。
腳踏實地的感覺讓小太監心安不少,驚慌的心也安定下來。
此時他們正站在一處火盆下,光線明亮了許多,冷靜下來的小太監定眼一瞧,才發現方才他以為的惡鬼,其實是晏清!
小太監陡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晏清的手臂,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晏將軍!快去救圣上!”
晏清瞳孔猛地一縮,先前心中隱約的擔憂瞬間得到了印證。
當時遠遠看著,晏清就覺得這小太監眼熟。
當將人救下來,近距離一看,晏清當即就認出來了——這是中秋宮宴時跟在安寧身邊做事的,說是皇帝心腹可能算不上,但絕對是皇帝的人。
當時她就隱約覺得事情不妙,此時小太監喊出來,頓時肯定了晏清的猜想。
晏清呼吸都是一滯,連忙追問:“圣上如今在什麼地方?對方多少人馬?”
小太監被問得一懵,但腦子還是轉得快:“馨德殿!圣上如今在馨德殿!薛副統領反了,王統領帶著人護著圣上和皇后娘娘,我是趁亂跑出來報信的!”
多少人馬小太監說不上來,只是將自己知道的,都一股腦兒倒給了晏清。
晏清著人將小太監帶去城樓下屯兵所待著,正要召集還活著的兄弟去救駕,卻見溫哲翰帶著一隊人馬過來。
晏清一見這陣仗,招人的動作便停下來,只快速囑咐紅妝將自己的人馬收整齊備,自己便迎上了溫哲翰。
先前小太監的聲音不小,這宮道空曠,聲音在期間被放大,溫哲翰定然也聽見了皇帝被圍之事。
皇帝被圍,前去救駕之人是大功一件。
若是溫哲翰親自帶兵前去,自然能極大程度地加深皇帝對他的信任。
晏清不知道溫哲翰現在帶著人馬過來,是不是有這個打算。
若是,恐怕溫哲翰這會兒過來,就是要交代自己守城的事情。
看溫哲翰身后兵卒,晏清粗略估計,該有千人左右。
朱雀門雖是重點防守處,但其他城門也依舊得防患,加之皇帝身邊不可能不留人,所以羽林軍三萬何處分配之后,朱雀門也只有四千多人。
全然是仗著城高墻厚、弓甲精良在死守!
便是此刻李定山大軍以至朱雀門,能從其他城門調兵遣將,但一時半會兒恐怕也到不了。
眼下溫哲翰再抽調一千人走,要是李定山趁此機會強攻,這朱雀門不過是能守多久的問題。
在此時這種人數處于絕對劣勢,雙方應戰經驗也不對等的情況下,一旦對方強攻,任何的兵法詭道都不好使!
但若去救駕的人少了,卻又未必能保下皇帝。
眼下最好的辦法,就是溫哲翰依舊帶人固守朱雀門,她帶著余下的一百多弟兄,領三百人殺去馨德殿。
從大漠中走出來,在驍勇善戰的西戎人的彎刀下活下來的晏家軍眾,面對這些近乎沒有真正直面過生死之戰的羽林軍,就算是此時狀態不佳,也足夠以一當十!
可溫哲翰會舍得將這樣大的一件功勞拱手相讓嗎?
晏清正遲疑著,卻聽風風火火趕來的溫哲翰先開了口:“晏將軍果然沒讓本王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