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孟舒瀾這小子從小都是自己野蠻生長,但啥都在他姑姑的掌控范圍之內。
他也是年紀大些了,學的東西多了,才瞧出來他姑姑的手段。
若女子可以治國,只怕當初皇位也輪不到他父皇來做了。
但是姑姑自從嫁給姑父,扶持父皇坐穩皇位之后,就不再搭理朝政之事,所以才會在孟舒瀾忽悠她和姑父去大梁游玩兒的時候,二話不說就收拾東西跟姑父游山玩水去了。
這份心性與灑脫,溫哲翰承認,他又羨慕了。
而在他姑姑的教養下,孟舒瀾向來是進退有度克己守禮的,眼下這俠客般豪邁的姿態,以及傻子般樂呵的表情,要不是那張臉他還認得,他是半點兒找不到自己印象中的孟舒瀾的影子了!
相比起溫哲翰的震驚,晏清顯得鎮定得多。
估計是見怪不怪了。
溫哲翰如此猜測著,卻不知道晏清只是見慣了人在極度饑餓口渴之時的本能反應,那只會比孟舒瀾如今的動作夸張百倍。
“除了迎回官眷、呈交證據和收編安頓軍隊外,端王殿下還有什麼吩咐?”
晏清一句話將溫哲翰先前的安排都總結了,追問起他先前被孟舒瀾打斷未曾說完的話。
卻不想溫哲翰還沒開口,孟舒瀾卻是一攔溫哲翰的肩膀,對晏清道:“應該就是向圣上匯報戰情之類的了,交給我就行。”
對此晏清倒是沒什麼異議。
往常在邊關每次出戰之后都要遞交戰后總結給父帥,從前是她親自寫,后來孟舒瀾來她帳下做軍師,她就理所當然地將這種事交給他了。
事實證明孟舒瀾很適合做這文書工作,比她寫的詳細多了。
很多她忙著征戰沒有注意到的細節,孟舒瀾卻都看得清楚,事后幫她查漏補缺分析情況,也叫她那些年里在行軍領兵等方面進步神速。
這次雖然他沒參與整個對戰的過程,但是對于她的計劃,以及一些細節上的東西,倒是沒落下多少。
由他去跟皇帝匯報,也沒什麼不妥,大不了之后她再被皇帝叫去問一遍。
如今溫哲茂已經不可能翻盤,她也答應了娘這件事后就去北地同外祖父一家團聚。
這些功勞她用不著,但他想在朝中站穩腳跟,就定然是少不了的。
晏清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對于孟舒瀾主動將匯報一事攬過去這事兒并不是很在意,倒是溫哲翰說了一句:“你才從西疆回來,對具體情況都不了解,你拿什麼匯報?”
然而還沒等孟舒瀾擠兌溫哲翰幾句,卻聽晏清開了口:“郡王率西疆兵馬及時回援京城,大勝李定山大軍;又神機妙算,令清提前做好防備,成功解救被扣押的官眷,樁樁件件,清皆是聽令行事。”
孟舒瀾與溫哲翰同時皺眉。
溫哲翰是疑惑晏清將這麼大的功勞推給孟舒瀾是為哪般。
據他所知,晏清曾說想做安遠侯第二。
如今平定叛亂、救駕有功這麼大的功勞擺在眼前,雖說不能直接叫她封侯拜相,但李定山一死,南疆守將缺乏,眼下能用的人不多,能得他父皇信任的更少,晏清算是一個。
就算不可能直接封她一個鎮南侯,但也絕對是能讓她同孟舒瀾一樣,代掌南疆兵馬的。
可她怎麼就將這功勞推出來了?
他又不是傻子,晏清說自己是聽令與孟舒瀾,他就真信這回事兒。
好歹他跟孟舒瀾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兄弟,孟舒瀾就算再怎麼變,有些本質上的東西是不會變的——他不可能讓自己在意的人選擇忍氣吞聲地被人脅迫。
按他的個性,估計會直接殺回來先把溫哲茂綁了。
誰能想到呢?
這個人前乖巧有禮貌郡王,在他們幾個皇子眼里,其實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小魔王!
都是父皇給他慣的。
姑姑在的時候他尚且還會忌憚一二,姑姑不在的時候,呵呵……
所以他無比篤定,這一切都是晏清自己的主意,孟舒瀾確實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為了以防萬一,順便收拾善后來了。
就算沒有孟舒瀾的回援,晏清先前的攻勢,也足夠帶著他們取得最后的勝利了,只是代價比現在的局面要慘烈一點。
也因此讓溫哲翰想不明白,她為什麼眼下要將這一切的功勞,都算在孟舒瀾頭上。
為了防止樹大招風的明哲保身?還是怕被秋后算賬的急流勇退?
畢竟她這一下算是算計了父皇最看好的儲君人選,雖然問題不出在她身上,但帝王的心思,誰能猜的透呢?
溫哲翰琢磨著晏清不要功名的目的,孟舒瀾卻隱約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就好像她在做某什麼善后一般。
這預感來的奇怪,但孟舒瀾堅信不疑。
他太熟悉晏清了,她的每一個舉動都是有著強烈目的性的,絕對不可能平白做出不合常理的舉動。
而眼下她的舉動,讓孟舒瀾有一種“托孤”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