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看,五家之中兩家落敗,唯許家獨大!
也難怪皇帝會對許相逢如此忌憚,以至于明知溫哲茂不仁,卻依舊不肯立溫哲翰為儲。
又或許皇帝正是看中了溫哲茂不仁,知道他若登基,絕不會對許家手軟,更不會為李家若控。
行至宮門,孟舒瀾一眼便睹見了候在宮門口的溫哲翰。
自己同皇帝談話從天剛亮到日上中天,溫哲翰卻依舊在這兒等著,他是真希望自己去見一見小六。
小六是意外夭折,不能葬入皇陵,只能另擇墓地。
大概小六也是他親自安葬的。
孟舒瀾如此想著。
非得親自等著自己一道去,是也想再去看看小六吧?
若沒有這個借口,依著皇后的性子,是會干涉他的。
為帝者需心仁,但卻絕不能太過重情。
溫哲翰在才學、理政上無可挑剔,但卻不是一個好的皇帝人選,尤其是他還背靠許家。
想到這些,孟舒瀾有些遺憾。
若是溫哲翰能做皇帝,盡情施展才華,一展自己的抱負,應當是個好皇帝。
只可惜,在君弱臣強的情況下,他若為情感所困,便很難做出決斷。
優柔寡斷者,難為帝。
知曉了這些,孟舒瀾才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皇帝會一心偏愛溫哲茂,而冷落明明有更好的治世之才的溫哲翰。
權勢的衡量,家世的限制,注定了溫哲翰只能為臣,不能為帝。
想起臨走前,皇帝提起要召溫哲賢回京的事,孟舒瀾便更為溫哲翰惋惜。
即至近前,孟舒瀾收斂起心中情緒,抿唇對溫哲翰道:“走吧,咱們去見見小六。”
溫哲翰察覺孟舒瀾神色有異,便問他:“怎麼,父皇說了些什麼?”
孟舒瀾敷衍著:“也沒什麼,就是說南邊兒的事兒的趕緊處理著走,免得被反賊鉆了空子,到時候又是麻煩事兒。”
溫哲翰瞧出孟舒瀾的敷衍,但孟舒瀾不想說,他問也無濟于事,只能是附和著:“那是自然。只是恐怕也需要先將京中的事處理妥當,該賞該罰的都妥當了,才能決定派誰去南疆管事。眼下只能是讓人先過去盯著。”
說著,溫哲翰又問他,“你當真按晏清教你的回的軍情?要知道眼下正是用人的時候,晏清多這功勞傍身,南下幾乎是板上釘釘的。要是運氣好,不說做鎮南侯,封將賜帥掌管南疆兵馬應該是沒問題的。”
聽溫哲翰說起這事兒,孟舒瀾就是一腦袋官司,嘟囔著:“還沒說呢。就算是說,我也不可能真按阿清的意思去說。我怎麼能搶她功勞?”
末了,孟舒瀾猛然間想起自己跟皇帝說了一上午,啥都沒交代也太說不過去了。
睹一眼溫哲翰,怕他追問,孟舒瀾又補充道:“我這次也算是私自帶兵回來的。雖說我是回來勤王的,但沒有詔書,沒有口諭,甩下西疆那麼多事兒自己帶人回來,多少還是有些不妥。按舅舅的意思,讓隨風帶人回來就行,我該在西疆主持大局,免得西邊兒那些人趁亂到邊境搞小動作。”
“反正就是被拉著訓了半天話,我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更別提匯報什麼軍情了。”
孟舒瀾苦著張臉,好似真的挨了皇帝一通訓斥一樣,“本來還想著匯報軍情這事兒比較繁瑣,得嘴皮子不停翻,想著給阿清減點兒負,沒曾想舅舅壓根兒不給我機會。”
“回頭他怕是還得找阿清了解情況,等回來了還得提醒舅舅一句,別真讓阿清把這功勞甩給我了。”
瞧著孟舒瀾滿臉不情愿的模樣,溫哲翰不禁笑他:“別人想要這功勞,求都求不來,白給你你倒是不要?”
孟舒瀾瞥他一眼,嘆息一聲:“你不懂,阿清這個人太好懂了。她想把功勞給我,無非就是覺得欠我的,想還人情罷了。一旦真讓她把這人情還了,她就不覺得有什麼牽掛了。到時候說走就走,都不一定會吱個聲。”
溫哲翰聞言有些驚訝:“晏清要走?走去哪兒?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她跟你說了?”
孟舒瀾苦笑:“她若真跟我說去哪兒,我也就不糾結接不接這功勞了。樹大招風,我給她兜著她還能輕松些,但見她近來行事,總給我一種托付之感,她怕是不會回西疆了。”
🔒第七十七章 論功行賞
“這次從戰場上把她帶回來后,我就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總覺得她某一刻就會突然消失在我眼前。”
孟舒瀾沿著宮墻看向那狹窄的一溜天空,有些悵然。
這種不真實,從他自皇帝那兒得知了晏家的來歷之后,便更加的深刻。
本還打算調侃孟舒瀾幾句的溫哲翰聽他這麼說,伸手勾著他的肩,半開玩笑半鼓勵地道:“四年你都沒放棄,這會兒說不真實,你不覺得虧啊?”
“我又沒說我會放棄……”
孟舒瀾話說一半,突然轉臉瞟向溫哲翰,卻見他一副“你那點兒小心思還能瞞過我”的得意表情,見自己視線瞟過去,還朝自己眨了眼,好似再說“放心,我給你保密”。
孟舒瀾沒話說了,心中越發覺得郁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