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子砸了一頭的孟舒瀾心知火放得差不多了,不能太過,老實把折子給皇帝收拾整齊,放好,恭恭敬敬在桌案邊跪著:“您把賞賜收回去,臣立馬滾蛋。”
氣得皇帝又是一堆折子砸過去。
這次孟舒瀾沒躲,只是認真地看著皇帝。
皇帝氣悶。
兩個人對峙半天,終于還是皇帝先妥協了。
“朕還不知道你是什麼心思?”
皇帝瞪他一眼,又嘆氣,“說什麼西疆老將不服你那都是次要的,還不就是怕別人說你對晏清就只是利用?你呀,跟著晏清四年,人優點你是一個沒學會!”
孟舒瀾暗自癟嘴:“人從小練的本事,我四年就學會了,那才叫奇怪呢!”
皇帝氣得直拿眼瞪他,以至于孟舒瀾都怕皇帝把眼珠子瞪沒了。
他當然知道皇帝指什麼,不就是覺得自己學不會阿清的不開竅?
問題是這竅都已經開了,還能給堵上不成?
再說了,這算哪門子優點?
孟舒瀾心里嘟嘟囔囔,面上卻是一點兒不顯,反正就老老實實跪著挨訓,但是皇帝想走,那沒門兒。
今天不把事情掰扯清楚了,誰也別想吃飯!
🔒第七十九章 請辭北上
皇帝跟孟舒瀾大眼瞪小眼半天,最后還是皇帝妥協了。
這小子不上早朝,吃過飯來的,但是他還餓著呢!
其實這不是孟舒瀾頭一次找上門來,自從論功行賞后,這小子天天堵他,只是今天疏忽了,被他堵了個正著。
皇帝轉著眼珠,琢磨了片刻,長嘆一聲,才開了口:“你應該知道,王侯家眷長留京都是什麼意思。”
見皇帝正了神色,孟舒瀾也不再插科打諢,老老實實跪端正了,一副認錯聽訓的模樣,自然也沒接皇帝的話。
皇帝瞥一眼孟舒瀾,嘴角抽了抽,知道他今兒是定然要知道緣由才肯罷休了。
原本還想瞞著他的皇帝,不由得轉起了腦袋,想起了別的法子,心里卻念叨著,“這混小子要是敢撂挑子追著跑,就給他腿打斷算了!”
由于有孟舒瀾他爹當年做的那檔子事兒打底,所以皇帝心里很沒底。
尤其是孟舒瀾剛還提醒他,他們父子還挺像。
皇帝心里盤算著怎麼說能讓孟舒瀾多顧點兒大局,嘴上說的話自然就慢了,半天才接上上一句:“王侯家眷長留京城,是為防王侯反叛。這無關乎忠心與否,或是帝王疑心與否,這只是一個讓雙方都可以放心的手段罷了。”
孟舒瀾蹙眉。
他知曉這沒有錯,但多少覺得有些不仁義。
“不只王侯家眷,一些重臣家眷長留某處,也是一樣的道理。”
皇帝繼續往下說著,“一是防患于未然,二也是讓其能專心于公事而不被家事所拖累。”
皇帝頓了下,瞥一眼孟舒瀾,唇微動,欲言又止。
孟舒瀾一瞧,知道皇帝前面打幌子的話說完了,此刻怕是在琢磨著什麼新的幌子。
這哪兒能給他機會啊?
于是孟舒瀾連蒙帶猜地試探道:“所以阿清不要功名,是想帶侯夫人離開康都?”
皇帝唇一抿,沉著眼盯著孟舒瀾,心里頭嘆氣,頭一回覺得自己這個侄兒還是蠢點兒好,或者像老三那樣裝傻也行,好歹容易忽悠。
“是。”
皇帝半垂的眼皮下眼珠子轉了半天,最后還是決定實話實說,“秦莽老將軍年事已高,又只有秦蓁一個女兒,父女倆離別二十載,卻苦于一個是邊疆重臣不能輕易離開,一個是王侯家眷不得私自離京。
且康都到北地路途遙遠,其中變數頗多,為其安全考慮,也不敢放她離京。”
“眼下晏康明和晏修皆已故去,鎮西侯之位空懸,晏清又無什麼大的功名官職,若想帶秦蓁走,此時是最好的機會。”
同孟舒瀾說著這些,皇帝也想起前些日子自己召見晏清時,晏清同自己的對答。
當日御書房內,皇帝問過詳細戰情之后問過晏清:“以你此次功勞,足以帥軍南下,若能收服李定山舊部,治理好南疆,朕雖不能封你鎮南侯,卻也能令你為南疆兵馬元帥。可你為何要將這功勞算在舒瀾頭上?”
“要知道,若沒有這功勞打底,便是眾人都心知肚明,那些削尖了腦袋想掌權的人,可不會同意你一個丫頭掛帥南下。”
這麼大的功勞讓出來,晏清當時眉毛都沒皺一下:“微臣謝圣上垂青,但微臣并無意南下,亦無意掌南疆兵馬。”
“為什麼?”
皇帝追問,“朕聽說你父兄出殯當日,你曾在大街上放言要同安遠侯一般,以女子身加官晉爵。如今南下,正是大好的機會,你又為何不想南下?”
問話間,皇帝忽地一垂眼,神色厲了幾分,“莫非你還惦念著回西疆?”
面對皇帝審視的眼神,晏清神色如常:“西疆有舒郡王治理,定能長治久安,無需微臣掛懷。微臣也相信,圣上心中定有更好的南下人選。”
“所謂安遠侯第二等言論,不過是微臣當時被叔伯逼迫,心下不忿的激憤之言,當不得真。”
說著,晏清話一頓,忽地抬頭同皇帝四目相對,正色道,“經此一遭,微臣方知這世上魚與熊掌不可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