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露這種東西,到底還是令人不齒的。
晏清亦是皺緊了眉頭:“這才是最關鍵的地方。那種東西在武安已經被明令禁止了,能拿到的,必然是從他國走私過來的。且那東西本身的成分中,就含有雪石粉,所以來自雪原十二部的可能性極大。”
“而溫哲茂在已然有了準備的情況下,按道理是不會再走這步險棋的。”
“畢竟一旦被人順著這條線,狀告他私通外國,可就不是一個一時醉酒沖動而為的借口能夠掩蓋過去的。”
孟舒瀾頷首,心中更是凝重萬分:“所以此事背后,定然還有別的人,且一定不會是溫哲茂的人。”
“可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孟舒瀾百思不得其解。
毀了阿清?
這個理由是站不住腳的。
今朝不似前朝,雖世俗對女子仍舊是偏見頗多,但就晏清這種功績頗高者而言,又是一個意外下的受害者,在仕途上可能會對她有所限制,但是卻絕不可能讓人放棄這麼一個大好的將才。
尤其是溫哲茂有心帝位的情況下,對方這麼做,完全就是送溫哲茂一員大將!
要知道聽令行事的兵卒,其實并不關心自己的長官是否有一個壞名聲,只要自己的上司將他們的命當命看,能讓他們盡最大可能活下來,他們都愿意接受這個人。
人都有口,說什麼的都有。
評價一個人,自然也就不能全然看別人說他什麼,而是去看這個人真正做了什麼。
這一點,營中的將士們知道得最清楚。
一個將軍有沒有實力,不是他嘴上說得有多好聽,他的兵法演練得有多精彩,別人對他的評價有多高,而在于他到底能不能真刀真槍地帶著兄弟們活下來。
自古紙上談兵者眾多,但實際能下戰場完成實踐者,一開始那都不是滿嘴孫子兵法的人。
這也是為什麼好的將軍,其實大多來自于底層一步步爬起來的大頭兵。
只有經歷過戰爭的殘酷,才能深刻地知道,排兵布陣只是戰前的預演,到了陣前,一切都要靠隨機應變。
阿清年紀輕輕就經歷過數場大戰,又有晏帥親自栽培,只要再多歷練幾年,定然是能統帥三軍的存在。
不是溫哲茂的人,卻將這樣一員大將送于溫哲茂之手,其目的著實是讓人琢磨不透。
🔒第九十章 撥草尋蛇
“可有值得懷疑的人?”
孟舒瀾問晏清。
晏清卻搖頭,那件事后,她其實也做了很多調查。
但是這人做事極為謹慎小心,不留任何蛛絲馬跡,若非晏清重生一回,先知先覺地知道一些東西,否則根本不會察覺到這之后還另有黑手!
至于這人的目的,就更是琢磨不透了。
不過,倒確實是有一個奇怪的地方……
“線索在當晚灑了茶的宮女身上斷了。”
晏清說道,“奇怪的是,皇后在已經下令處置了這人之后,又暗地里派人滅了口。”
聞言,孟舒瀾眉頭倏地皺緊。
當晏清提到皇后的時候,孟舒瀾一瞬間就聯想起了許相逢。
但是這不并不合理。
溫哲茂尚且知道若能留下阿清為自己賣命,定然能為自己增添勝算,許相逢這個老家伙不可能不知道。
況且當時自己只是代為治理西疆,西疆大權其實還在晏家人手里。
若是阿清回西疆獲取西疆那些老一輩人的支持,想要當上鎮西侯可能性不大,但是絕對能坐上西疆兵馬元帥的位置。
那個時候,溫哲茂的勢力更加龐大,無疑會給溫哲翰登帝造成巨大的阻礙!
作為端王黨的領頭人,一旦溫哲茂登位,許相逢是頭一個會被收拾了。
他不該是這麼蠢的人。
孟舒瀾腦中無數的念頭閃過,忽地想起皇帝說過的一句話。
他說:“若非懼怕史官一支筆,許家可能早就取溫家而代之了。”
一個大膽的猜測,忽地在孟舒瀾心里成型。
或許,許相逢一開始,就并不是支持溫哲翰的呢?
溫哲茂本性不仁,若他登帝,這江山百姓,同前朝暴君治下會有何分別?
當年五家能聯手推翻前朝,如今他許相逢圣名在外,除暴君而代之,又如何?
孟舒瀾被自己這個猜想驚了一下,但旋即又覺得不可能。
許相逢若想當皇帝,自然要溫家除了溫哲茂這個可能的暴君之外,再無子嗣殘存。
但許相逢只有皇后一個女兒,皇后又只有溫哲翰一個兒子。
可以說,許相逢這一脈也只有溫哲翰這一個傳承。
許相逢會舍得對溫哲翰動手?
那可是他看著長大的外孫,自小由他教授帝王治世之道的親外孫。
毫不夸張地說,跟溫哲翰相處時間最長的就是許相逢,而溫哲翰最信任的人,也莫過于許相逢。
無論是從香火傳承,還是從祖孫情意而言,許相逢都沒可能從溫哲翰動手才是。
如此一想,事情好像又回到了原點。
正在孟舒瀾冥思苦想之際,晏清卻忽然想起一人:“或許,那個人可能知道這藏在背后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