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自己受不住司惗的激,一個沒控制住給司惗送走了。
可他卻不知道,眼前的自己,早已不是當初那個熱血激昂的自己了。
“且放寬心,跳梁小丑而已,還入不得我的眼。”
晏清玩笑著說道。
卻反叫孟舒瀾更擔心她下黑手了。
瞥一眼急得團團轉的傳話太監,孟舒瀾忽地湊到晏清耳邊,壓低聲音道:“下手的時候,別被人逮到就行。”
說罷,孟舒瀾也不等太監再催,拽過韁繩,利落地翻身上馬,打馬而去。
留下晏清被他這話逗得哭笑不得。
傳話的太監見孟舒瀾駕馬瞬間便跑出去好遠,這才放下心來。
他倒是忘了,舒王殿下邊疆幾年,馬術精湛,這會兒耽擱的這點兒時間,多跑快幾步也就趕回來了。
只是苦了他,為了趕時間只帶了一匹馬出來,眼下只有走回去。
同晏清告辭,傳話太監也急匆匆地往皇宮跑。
這邊兒過去到皇宮可不進,跑慢了怕是趕不及宮門落鎖。
至于今天進宮的這些大人們,今夜怕是只能在宮里過了。
這邊兩人走了,晏清含笑的眉眼斂下來,看著手中的提審令,反倒是松了口氣。
說實話,若是孟舒瀾在,她還真不好問司惗一些問題。
孟舒瀾和司惗兩人都極其敏銳,自己若是一句話說的不對,恐怕就會引起兩人的懷疑。
司惗也就罷了,唯獨孟舒瀾,她不希望他覺得自己有事瞞著他。
可重生一事說出來,又有誰會信呢?
況且,前世的她那般蠢,她還真抹不開面子,將自己犯蠢的事告訴孟舒瀾。
行至天牢,晏清以提審令提見司惗,卻沒讓人將司惗提到審訊室,反而是親自前往關押司惗的監牢。
陰暗的牢獄中冷風陣陣,能聞到淡淡的血腥味,卻見不到任何血跡。
不同于地方監牢的臟亂差,天牢的環境反而格外干凈。
雖說不上纖塵不染,但確是難得見到老鼠蟲子之類的東西。
尤其是死囚牢,便是有蜘蛛出現在牢里,也會很快被獄卒清理掉。
真真是除了等死的人和進出的獄卒,一個活物都不存在。
且管理死囚牢的獄卒也有要求,他們統一穿著暗色的制服,冷面黑臉,從不會開口同死囚說一句話。
整個死囚牢,除了腳步聲和心跳聲,便是連風聲都聽不見。
行至關押司惗的監牢前,一扇厚重的鐵門黑漆漆的,只在人高的地方和最底下開了兩個小窗。
這兩個小窗,一個用于探看囚犯情況,一個則是給囚犯投遞食物用。其余時候,皆是嚴實地鎖著。
且給囚犯投喂食物時,也并沒有什麼瓷碗,直接從地下的小窗把窩頭往里一扔,便快速地將小窗鎖上了。
囚犯若不吃,被獄卒發現之后,便會強行灌喂。
總的來說,只要是進了天牢死囚牢的人,除了到了時間被押出去斬首之外,別想著自殺。
途徑都給堵死了。
至于他殺,這個倒是不好防備。
但天牢中關押的要犯被暗殺的情況,倒是并不多。
至少,在上輩子她被關在死囚牢里的時候,那些試圖進行暗殺的人,從沒有成功過。
只是可笑的是,她以為自己從牢里被放出來,要麼被砍腦袋,要麼沉冤昭雪,卻不想是那些人覺得讓她就這樣死了是給溫哲茂臉上抹黑,特地將她提到冷宮中虐待折磨后,才一把火將尚有一口氣的她燒死在了冷宮之中。
她是想不通這些人是些什麼心理,也沒那個心思想。
這一世,她已然改變了自己前世的命運,溫哲茂也已然倒臺。
眼下,她只希望能盡她所能,護她娘一世安寧,守西疆、北疆不為外敵所踐踏,讓上一世無辜慘死的晏家軍弟兄能盡可能地免于一死,也算是還了上輩子兩疆百姓、弟兄擁護她的情意。
在晏清思緒紛飛之時,獄卒已經取了鑰匙,打開了牢門上的三道鎖。
鑰匙碰撞發出的清脆聲響將晏清驚醒,略沉了心思,斂起紛飛的心緒,抬眸看去。
沒有一扇窗的石牢里黑漆漆一片,只有牢外昏黃的火燭光從牢門往里投出的一片畸形的光。
晏清邁步進了監牢。
獄卒緊隨其后,將一只從牢外取下的火燭擱在墻上的燭臺上,將一個小銅棒交到晏清手中,便一言不發地退了出去,鎖好了門。
🔒第九十二章 暗牢密談
突如其來的亮光讓司惗不適地瞇起了眼,循著光源望去,只見一個模糊的人影在監牢中擺設一般的桌前坐下。
死囚牢中漆黑一片,見不到一點光,便是已經適應了黑暗,這樣一套簡陋的桌凳擺在本就不寬敞的監牢里,依舊是一個麻煩的障礙。
他已經不止一次在三餐找吃食的時候,被桌凳絆倒,或一個不留神就撞個結實。
那些投食的獄卒可沒有考慮過,他們從小窗里扔進來的窩頭會滾到什麼地方去。
對他們而言,死囚牢里關著的不是人,是牲口,而且是不值得關心的牲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