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筆斟酌片刻,晏清才落筆。待筆墨風干,晏清將信紙裝入信封,朝屋中空處交代了一句:“加急將信送往北地,務必交到顏仲祈將軍手中。”
話音剛落,屋內便多了一人,正是晏清手下的暗衛頭領燕七。
燕七收好信,卻沒有立刻離去:“主子,水患之事,恐有內幕。”
晏清微點頭,以示自己知道了。
上輩子她對漳懷水患的印象不是很深,也沒有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但溫哲翰到底是死在這上面的,所以這輩子在知道漳懷水患發生之后,她就多方打聽了一番。
說什麼大壩檢修工人偷工減料,致使年久失修,讓螞蟻挖穿了大壩。
簡直可笑!
而從孟舒瀾那兒得來的消息,也確實證實了大壩是被人炸毀的,但到底是羌人干的,還是朝中藏著的佞臣所為,卻沒有明確的結果。
“查到了什麼?”晏清問。
在得知漳懷發生水患之后,晏清就讓燕七去查了具體情況,眼下應該有消息了。
“懷臨一帶的羌國商人開設了粥棚,大肆接收余淮受災百姓。”
燕七回道,“民間私下里有傳言說,羌國商人放話,說'武安國君不在乎他的子民,但羌國商人卻不得不關懷他們的朋友'。”
聞言,晏清不由覺得好笑:“南川洲的蝗災不見他們關懷自己的族人、朋友,倒是對武安的百姓關懷備至。”
說到南川洲,晏清恍然間便想起已經先前讓孟舒瀾派人同南川洲洲長接洽的事。
這麼長時間以來,這件事一直都沒什麼進展,就算羌人本身對外族人比較排斥,但南川洲方面對于在蝗災之時對他們伸出過援手的西疆,不該是這麼防備才是。
電光火石之間,晏清腦海里驟然劃過一個念頭。
如今羌國商人對漳懷水患的災民進行救濟一事,同當初西疆在蝗災之時援助南川洲的事,不能說毫不相干,只能說近乎如出一轍。
西疆援助南川洲是有意示好,意圖說服南川洲脫離羌國自立。
但只要南川洲的洲長不是傻子,他就該明白,南川洲雖說在羌國內備受壓迫,但到底還是屬于羌國的領土。
一旦獨立,便意味著叛離羌國。而以南川洲一洲之力,定然難以提擋羌國皇庭,也就必然要求助于武安國,那也就意味著選擇向武安國臣服。
如此,雖說保留了自治的權利,是一個獨立的國家政權,但實際上卻不過是換了個主子被剝削。
甚至因為南川洲叛離羌國一事,定然會引起羌國皇庭的記恨,也就很可能受到討伐。
而尋求武安國庇護的南川洲,必然得同意武安軍隊進駐南川洲。
軍隊都扎到自己國境之內了,又哪里有什麼絕對的自主獨立的政權?
也因為如此,原本羌國同武安國交戰之地,也將從武安西境與南川洲交界之地,而變更為南川洲同羌國的交界之地,甚至可能是整個南川洲境內。
但就算明知道是這樣的結局,南川洲洲長卻也只有兩個選擇:同意西疆的示好,答應臣服武安國,讓族人吃飽肚子;拒絕西疆的何談,看著族人饑寒交迫地餓死在這個冬天,或者是背井離鄉地遠赴他國或羌國皇庭,為奴為仆地只為能有一口吃的讓自己活下去。
比起后者,前者至少能讓南川洲的羌人過得更舒適一些。
在孟舒瀾之前的敘述里,南川洲洲長似乎也很屬意前者,但在孟舒瀾離開西疆之后的這段時間里,從隨風發來的消息中不難看出,南川洲洲長對與先前所談的合作,有了不小的抵觸情緒。
再看如今羌國商人考施舍一口白粥接濟漳懷一帶受災百姓的作為,不正跟他們在南川洲所施行的方針所雷同嗎?
李定山一死,朝廷派遣的暫管南疆的官員還未到任,那些沒能在西疆守將交接時從西疆占到便宜的人,這次倒是借著漳懷水患,將爪子伸向了南疆!
而南川洲洲長的態度轉變,恐怕也跟這事脫不了干系。
🔒第一百零七章 暗部勢力
看來他是覺得自己找到了南川洲的第三條出路……
晏清眸子微瞇,問燕七:“南川洲最近有什麼動作?”
“南川洲沒有什麼動靜,南川洲洲長同舒王殿下派遣去和談的人一直都有交涉,只是近期和談時,南川洲方面有意無意地暗示我們的人加大籌碼。”
燕七說著,忽地想起一件小事來,“近來,因為舒王殿下不在西疆,故而隨風加大了對南川洲災民流入的管控。不知是否是這個原因,導致原本意圖東行避難至西疆的災民數量驟減,倒是南徙的災民有所增多。”
晏清眸色微沉,又問:“往南的災民可有人追蹤?是往東南赴武安懷臨一帶,還是往西南至羌國皇庭?”
“皆有。”
燕七回憶了一下,答道,“但深入羌國腹地之后,羌人同我們的人形體差異太大,并不太好安排得過于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