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到南川洲邊界止,我們的人便沒再往下深追。”
“嗯。”
晏清眉微蹙,卻肯定了燕七的做法,“如此就好。讓我們的人小心謹慎些,以自身安全為重,不必太過深入。”
燕七應了一聲:“是。”
“撤一批人回來,將塔里爾過洱郡內境往北地那條線的渣子清理干凈了,讓負責人與紅妝接頭,務必將夫人安全送至北地秦莽將軍府上。”
晏清琢磨著,提筆順手在紙上畫了武安南、北、西三疆同外國接壤的邊界線,以及大致的勢力分布。
“南川洲那邊不用盯了,將人都撤回來,在西南聯防營外的盲森里找地方扎眼,派精通醫毒,最好是識蠱、驅蛇之人。能拿下盲森中的某個寨子最好,拿不下,也務必要能打入其內部。”
晏清筆尖將盲森中的某處圈了出來,“這個地方,死亡谷,盲森瘴霧起源地,讓去盲森扎眼的人多留意一下,謹防羌人突襲。”
說罷,晏清筆尖一轉,自南川洲往懷臨縣所在畫一條弧線,又在懷臨往羌國方向的某一點畫上一個叉。
“懷臨縣鼓樓鄉,通知舒王修書西南聯防營,調兵把守鼓樓鄉,凡進出鼓樓鄉周邊羌人,務必嚴查。”
鼓樓鄉不是羌國進入懷臨的必經之路,但其復雜的地勢條件,極其適合作為屯兵之所。
“讓他們派兵之前,先著人查一下鼓樓鄉,若有異常,直接發兵三萬,直赴懷臨。”
最后晏清將筆停在了同懷臨一河之隔的余淮,問,“前往江門上任的欽差,如今到了何處?”
“已過了丘處,最遲十天,便可到達江門。”
燕七在晏清畫的草圖上點了個位置。
晏清將那一處點出,又在草圖上圈出了此次漳懷水患受災的區域。
略做沉思,晏清筆尖在江門所在位置停留片刻,又挪了開去,“罷了,剩余的也顧不上了。”
晏清筆尖又落回余淮,“把京中盯著的晏齊威的人撤出來吧,隨他去。讓京中剩下的人把手底下的產業都清算了,下線放出去,主事人撤至周邊城鎮,整體進入靜默狀態,資產往北地轉移。”
燕七微驚:“主子是打算不再回康都?”
晏清卻搖頭:“依情況而定。讓人撤出來,是如今我們大部分的人都集中在西南、西北等地,一旦京中出事,將是鞭長莫及。”
“此外,那幕后之人現在也沒有頭緒,但可以肯定是朝廷高層,一旦對方開始有所動作,京中必然會大洗牌。提前撤出來,是為了以防萬一。”
晏清在余淮往東北方向畫了一條直線將丘處相連,又將其中心點圈了出來,“此次水患雖然沒有波及滬錫,但老家那邊也定然會有流民前往。如今晏齊威在京城,老宅無主,讓京中撤出來的人,分一兩個主事的回滬錫主管大局。”
此次晏清攜晏秦氏北上,并沒有帶上晏齊威。
一個是晏齊威作為晏家老人,隨堂侄媳婦回娘家這事兒各有各的說法,但總歸不是件合適的事兒。
況且,晏齊威此人也不是什麼好人。
另一個則是晏齊威年紀大了,并不適合長途跋涉。
于情于理,將他安置在京中,都是最合適的做法。
借方老先生的一句話說,就是且叫他自己翻天去,看他一個糟老頭子能有幾分能耐!
但晏齊威在京,晏家老宅便只剩下些舊仆,隨著時間推移,久無主人看管,難免會懈怠。
等日后諸事皆定,還是得尋個清凈祥和的地方扎下根來,將老宅祠堂遷過去,再慢慢將晏家立起來。
想到這,晏清思路有些跑偏,直到觸及紙上“余淮”二字,才倏然醒過神來。
晏清又想了片刻,確定沒什麼遺漏了,才又對燕七道:“且先如此,將事情都安排下去吧。”
燕七領命離去,轉瞬便無聲無息地出了驛館。
沒人知道他怎麼做到的,就是晏清也沒學明白過。
只知道他們這些原本江湖上走的,都自有一套自己的潛行方式,很多都需要從小學起,且能學成的沒幾個。
燕七不是跑江湖的,而是從小在晏家暗衛營練出來的。他如今學的,是晏家第一代暗衛統領摸索出來的訓練法子。
在這一點上,燕七是學得最好的。
按理他該接衛統領的班,跟著兄長做事,卻不知怎麼被調到了她手下。
而原本跟隨兄長的那位,以及護衛父親的衛統領,卻都已隨父兄長埋黃沙之下。
也因此,父兄手下的暗衛勢力,就都轉交到了晏清手下,歸燕七統管。
接過父兄手下的線,晏清才算是明白為什麼功夫最好的燕七,一開始沒有成為衛統領的接班人。
甚至在這之前,晏清從來沒有想過,世代忠于皇室的晏家,除了明面上掌管西疆疆域之外,暗地里還有這麼一股足以滲透大半個武安國的勢力。
上輩子自己能迅速接管北疆殘軍,也是因為晏家暗地里這支龐大的勢力,在短時間內掌握了北疆所有主事人的情報,才得以統合整個北疆的力量同雪原十二部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