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可能也是當天高興,又或者也想試試她的身手,倒也同意了她上場。
只是她上場之后,卻引來了周圍人一片哄笑。
沒人上來跟她比試,覺得是在欺負小娃娃。
最后上場的,只有楊栩。
據說是見她小小一個站在空曠的場上,被一群人圍著笑,可愛又可憐,之后就被伍秋陽攛掇著上了場。
角斗的規矩是要主持的人喊了開始,雙方才正式動手。
楊栩大概是想勸自己,或者是想安慰自己。
跟兄長一般年紀的楊栩,就跟兄長一樣,很喜歡摸小孩子的頭,捏小孩子的臉,表示親昵與憐愛。
但兄長是個手勁兒大的,有時候高興了,就不太控制得住自己的力氣。
她大概是被兄長捏臉捏怕了,所以當楊栩伸手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進行了閃避,之后就是反擊。
大概是把對兄長的不滿,都借此機會發泄出來了。
后來,兄長跟自己說,當時下來的時候,自己盯著他那眼神兒帶著顯而易見的戾氣,他都怕自己會直接上去揍他一頓。
當時她很認真地板著臉跟他說:“下次哥哥若是再捏我臉,我一定會下手的!”
“明明就長得很可愛,干嘛那麼兇?”
兄長嘟囔著,就伸手揪著她的臉扯出一個猙獰的笑來,“看,笑起來多可愛。”
說著,他還感慨,“肉嘟嘟,軟乎乎的,手感真好。我妹妹真可愛。”
然后,她說話算話,如愿以償地將兄長揍了一頓。
父親不僅沒制止她,還難得地夸了她,說哥哥下手沒輕重,將她臉都捏紅了,是欠揍。
她很高興得了父親的夸獎。
若是父親不揉著她的臉說這話,可能她會更高興。
倚著廊柱,聽著樓下的歡聲笑語,晏清看著天邊漸漸升起來的月,忽地露出一抹笑來。
也不知是笑樓下的熱鬧,還是笑從前的喧鬧。
盛好了飯菜給晏清送上樓來的小兵,呆愣在樓梯的轉角處,望著月華下倚柱淺笑的少年將軍。
她甲胄齊整,沉穩如山,讓人心悅臣服,又叫人心底踏實。
這大概就是為什麼,那些老兵油子在年紀尚小的小將軍面前不敢造次,甚至極為敬重她的緣故吧?
不只是因為她是晏家人,是晏帥如今唯一的后人。
可是月光下,孤身一人站在空闊走廊上望月的小將軍,同樓下滿堂喧鬧對比起來,又平白多了幾分孤寂,叫人下意識地生出幾分不忍。
又想起小將軍去到大堂時,滿堂喧鬧嘎然而止的寂靜。
他想,方才他們的舉動應該是讓小將軍傷心了吧?
雖然兄弟們并不惡意,但難得小將軍想要改變一下自己在大家心中刻板的印象,同大家拉近一下關系,卻沒想到大家是這個反應,多少還是有些打擊小將軍的積極性了。
如此想著,小兵又回想起當時晏清在大堂的笑,再一結合她平日里嚴肅的神色,背上汗毛倒豎。
有一說一,小將軍笑起來真的有點兒嚇人,尤其是在孟軍師不在,沒人能替他們說話的時候。
此刻,他竟然不知道該同情晏清無意間受到了大家的“排擠”,還是該同情接下來可能會被秋后算賬的他們自己。
在樓梯轉角處略磨蹭了一下,小兵深吸一口氣,大著膽子到晏清面前,也說不清是想安慰晏清,還是怕晏清秋后算賬,又或者兩者都有,小兵開口解釋道:“小將軍,那個,今晚的事兒,兄弟們不是……嗯……大家都沒有惡意,只是……只是……”
晏清看著小兵有些無措地“只是”了半天,心底好笑又無奈,微挑眉半開玩笑地問:“只是被打怕了,不敢在我面前跳?”
“呃……”
被搶白的小兵有些躊躇,雖然這是事實,但就這樣說出來,小將軍不會把賬算自己頭上吧?
瞧出小兵的心思,晏清是好笑又好氣,接過飯菜沒好氣地攆人:“行了,我沒小氣到為這點兒小事兒跟你們計較的地步。趕緊吃飯去,下去督促他們該換崗的,吃完趕緊換崗去!”
“是!”
小兵立正高聲答了一句。
卻不想這動靜還挺大,以至于樓下的喧鬧聲都因此一頓。
片刻,大堂中響起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小將軍的房間貌似就在樓上……咱們剛才的話,她不會都聽見了吧?”
樓下一片抽氣聲,樓上小兵也是冷汗直冒。
晏清抿唇,不知該笑自己的威嚴樹立得很到位,還是該氣這群人不識好歹。
但換位思考一下,換她站在平日嚴肅的夫子面前,就算夫子滿面和煦,她也絕對不敢造次。
瞥一眼戰戰兢兢的小兵,晏清搖著頭回了自己的房間,吃飯。
小兵被晏清最后一眼看得是如芒在背,就算到了樓下,也在不住地琢磨,自家小將軍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只是他還沒琢磨一會兒,就被樓下的兄弟“關切”地拉到了一邊,壓低了聲音急促地問:“小將軍剛才就在樓上?她聽見了我們說話了?她怎麼說?”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冤者不冤
尤其是有前科在身,且害怕被再給晏清記起來,被叫上臺去給新兵當反面教材的伍秋陽,對此是格外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