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不能用尚方劍逼著郭佑寧將三城兵權交給她,但這尚方劍除了更惹郭佑寧的人厭惡外,也并非一點兒好處也沒有。
至少,有了這柄尚方劍,在自己跟顏仲祈等人交涉說不清楚、說不聽的時候,還能扯著雞毛當令箭,拿這尚方逼其就范。
撇過這事兒之后,晏清又同孟舒瀾說起了南川洲的事:“將出使南川洲的人撤回來吧,這件事大概率是談不攏了。”
見晏清將遷防御使一事揭過去了,孟舒瀾也松了口氣。
他是真怕晏清再問點兒什麼,把那些藏在更深處的秘密牽扯出來。
又聽她說起南川洲的事,孟舒瀾立馬也是肅了神色:“我正要同你說這件事。我們的人發現有一貌似溫哲茂的人,曾同南川洲洲長私下會晤。多方打聽之下,卻發現那人來自羌國皇庭。”
晏清瞅了孟舒瀾一眼,神色有一瞬間的古怪。
前面剛說到溫哲茂可能北上勾結雪原,現在立馬又說在南川洲發現了疑似溫哲茂的人。
這不是明擺著說,先前跟她說的郭家同溫哲茂的牽扯,就是搪塞她的借口嗎?
但孟舒瀾好似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又或者他根本就是故意這樣告訴她先前的那都是敷衍。
若是別人這般前言不搭后語,此刻她恐已是生了疑心,也就只有這人,叫她能打消她多疑的心思。
或者說,面對他,她愧于生疑。
🔒第一百四十四章 小魚吃蝦
南川洲遭受蝗災,糧食顆粒無收,羌國皇庭會派人前往南川洲,是很正常的事。
唯一不正常的,是羌國皇庭的人在災害發生流民失所的時候不到,眼下情況基本穩定了才來,又正好趕在李定山叛亂、漳懷水患,以致南疆政局混亂,西南門戶大開的時候。
南川洲災民南下,疑似溫哲茂的人自羌國皇庭至南川洲……
其心昭然若揭。
“鼓樓鄉那邊的情況如何?”
晏清問了句,卻又頓一下,沒等孟舒瀾答,倒是先搶了話,“南川洲的災民南下,說是去羌國皇庭,找羌國國主要一個說法,但在西南邊境,卻是發現了有羌人流民的蹤跡。”
從前孟舒瀾是她帳下軍師,她慣常喜歡問詢他情況,對他發號施令,卻是忘了如今他已是一疆統帥,地位已然在自己之上,且她之后估計也沒什麼精力來關心南邊的事。
與其多問一句沒什麼用的,還不如將有用的事都告訴他,讓他心里有數。
“盲森那邊讓人扎了眼,暫時沒有異動,有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到聯防營那邊。羌國新帝登基,恰逢武安內亂未定又添天災,定然是會想來啃上一口的。”
晏清鄭重地同孟舒瀾說道,“如果溫哲茂真的在南川洲現身,恐怕到時要面對的,除了羌國,還有賊心不死的西戎。”
李定山的反叛,終究還是給武安帶了無窮的后患。
孟舒瀾明白晏清的意思,是讓他警惕羌人調虎離山——在懷臨開戰,誘他抽調西疆兵力,卻趁機大軍直赴西疆。
西戎雖然先前同武安一戰,定下了友好協議,但若溫哲茂請兵西戎,從未被打服氣的西戎人,可是正好得了能卷土重來的理由,甚至連堵世人嘴的借口都有了——他們是應武安皇子的邀,替他掃除叛賊,救出被脅迫的武安皇帝,是在踐行同武安的友好協議。
至于真相到底是什麼,那是由勝利者書寫的東西。
而西戎人屢次進犯武安,為的也不是一塊小小的武安。
不足西戎一半國土大的武安,在西戎眼中就是一座頑固的城池罷了。
他們真正想要的,是東邊更富碩的大梁。
西境疆域自雪山而下直連海域武安,正好橫在了西戎與大梁之間。
武安,是卡在西戎野狼喉嚨里,阻礙他們吃肉的一根刺。
要想吃到肉,他們要麼將刺整個吞下去,把武安劃為西戎的城池;要麼就將刺拔出來,培養一個任他們擺布的傀儡皇帝,讓他們能順利地借道東伐,能在武安境內屯兵。
這對于武安來說,本質上沒有什麼大的區別,但對西戎來說,后者卻要更劃算。
武安是塊硬骨頭,硬吞下去是要傷筋動骨的。
大梁也不是軟柿子,唇亡齒寒,武安如果真的頂不住了,待西戎與武安兩敗俱傷,一舉發兵,兩者一起劃歸疆域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而若是將武安這塊嚼不爛的骨頭吐出來,以其為餌,調兵進武安境內,在武安東疆屯兵,大梁定然不會視而不見。
雙方交戰,贏了吃肉,輸了,西戎也不過是丟了塊嚼不爛的骨頭罷了。
再說,真在武安境內同大梁打了起來,等著骨頭被砸得稀爛的時候,將殘渣舔舐干凈也算是不虧。
所以支持溫哲茂起兵,對西戎來說,是一件很劃算的事。
為此,他們甚至可以給周邊的小家伙們,一點兒湯喝。
又或者,直接讓小家伙們上前面賣命,他在后方緊盯形勢,對頭就打,不對就撤,穩賺不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