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西戎如果同雪原十二部聯手,與羌國同時發難,整個西境乃至北境,恐怕都將不得安寧。”
接過印信,晏清亦是憂心此事。
雖說大雪封山,西戎想要翻過雪山,同雪原十二部達成共識,難度極大,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
正所謂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藏在暗處的內賊,到現在也沒有一點眉目,難保他不會從中作梗。
“明日我便啟程。”
晏清將印信收好,收起圣旨、尚方,便打算回去收拾行囊,卻又被孟舒瀾叫住。
看著孟舒瀾遞過來的長條匣子,晏清習慣性地問他:“里面有什麼?”
說著,就要將匣子打開,卻被孟舒瀾按住。
晏清疑惑更甚,卻聽他道:“再過幾日,便是你生辰,今年定然是沒法賀生了。我先前聽侯夫人說,等你回北地,再為你辦及笄禮。我是絕對趕不上了,便提前將東西交給你,但你得答應我,及笄禮當日才能打開。”
看著孟舒瀾那堅決要得到她點頭,才肯松手的模樣,晏清眉輕挑,嘀咕了一句:“神神秘秘……里面是什麼好東西?”
嘀咕著,晏清舉著長匣在耳邊搖晃了兩下。
里面的東西大概裝得極好,只能聽見輕微的布料摩擦的碎響。
“總之你當日見了便知道了。”
孟舒瀾只強調這一句。
晏清瞥他一眼,見他狡黠地笑著,眼里卻全是固執。
好似她若不答應,他便是將東西搶回去,也不會留在她手里一般。
那模樣,像極了跟大人獻寶,卻還要故作神秘的小孩。
晏清微牽了唇角,嘲諷了他一句:“幼稚。”
但確實是松開了向開木匣的手,將木匣同圣旨裹挾到了一起,瞥一眼還不怎麼放心的孟舒瀾,晏清沒好氣地道:“送出來的東西,你還打算要回去?”
孟舒瀾見她沒有當場打開,倒也是松了口氣,此時聽她開著玩笑,也好笑地笑了開去,眼底卻藏著些叫人看不懂的神色。
翌日清晨,晏清坐上了前往汾邯城的船。
她將走水路至汾邯城,再從汾邯城快馬趕回北地。
眼下已經是十二月底,她要趕在一二月之間,那道春寒吹雪落之前,趕到洛奇鎮。
不然春雪落下來,在冰雪消融之前,北地都進不了人了。
乾元四年正月初一。
大年初一的日子里,塔里爾的商鋪都關了門,人們躲在燒旺了炭火的屋子里躲著寒風。
只有少數幾戶酒家,還掛著招牌。
厚重的油氈布簾擋著門外的寒風,屋里炭火燃得正旺,三兩個無家可回的人,在屋里的角落買醉,守著熱酒的火爐的伙計昏昏欲睡。
正午時分,厚重的布簾被人撩起,屋外的寒風裹挾著碎雪呼呼地灌進來,霎時讓離門不遠的伙計從昏昏欲睡中驚醒,瞧向門邊打簾進來的人。
那人七尺來高的個子,披著厚重的蓑衣,一進屋,蓑衣上簌簌地下來一層雪。
雪從蓑衣上滾下來,又迅速被暖融融的屋子化成一灘雪水。
那人在門口站了片刻,待蓑衣上的雪,不再落灰一樣地往下滾,才走進里面來。
伙計見人到了面前,吸一口那人帶進來的寒氣,立馬抖擻了精神,揚起笑臉:“這位爺,您來點兒什麼?本店有上好的燒刀子、梨花春、滿江紅,清酒綠蟻樣樣齊全。這大冬天喝點兒熱乎小酒,最是暖身解乏。您看,您來點兒什麼?”
那人想了一下,道:“一碗陽春面。”
🔒第一百四十六章 大雪紛飛
“陽春面?”
伙計以為自己聽錯了,直到那人應了一聲,才面露難色,“爺,咱這是酒館,喝酒的地兒。吃飯,您得……”
伙計話說到一半,猛然想起今兒是什麼日子。
大年初一,這城里的食肆飯館兒都關門歇業了,也就剩城門邊兒上的幾戶酒家開著。
伙計頓了一小會兒,對面兒人卻開了口:“一壺燒酒。”
那人如此說著,顯然是以為伙計沒說完的話后面藏著的,是要推自家的酒。
“一壺燒酒,一碗陽春面。”
見伙計愣著,那人重復了一遍自己的需求,頓一下,又解釋了一句,“下酒。”
陽春面下酒?
這是個什麼新鮮吃法兒?
伙計心里嘀咕著,卻也沒再攆人,揚起笑臉應一聲:“行嘞!您里邊兒請!”
那人轉身,在屋里找了個坐。
伙計打滿了酒送來,才見那人還握著根灰布裹了的長棍。
厚重的蓑衣未脫,坐下時,左腰間的蓑衣被支棱起一塊兒。
應是腰上還配著刀劍。
伙計借著蓑衣被支棱起而撒開的一點兒縫隙,瞧見里面赤褐的甲衣,也就見怪不怪了。
原是位軍爺。
伙計擱下酒,進了后廚,約摸兩刻鐘,才出來。
端著面碗,并一碟子肉干。
面碗擱下,滿滿一海碗湯面,里面還臥著個囫圇蛋。
“這年初一,再趕也該吃頓好的。”
見對面人似有些疑惑,伙計揣著手,笑得憨厚,解釋著。
那人愣了一下,拉下御寒的面罩,露出張清麗的臉來,黑眸如星,薄唇微挽,道一句:“多謝。”
伙計沒曾想對方是個女子,怔愣了一下,說了句:“沒什麼,順手的事兒。”
伙計說著,又多看了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