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秦氏狡黠地眨了下眼,笑:“那倒是沒有。只不過是天天打聽叔伯們,哪家還有閨女沒嫁,逼著阿祈相看不成,差點兒把阿祈攆出去罷了。”
被閨女一再拆臺,秦莽面上是徹底掛不住了,氣哼哼地一瞥眼:“我不跟你兩個說,就知道氣你爹我。”
說著,真就不搭理晏秦氏,轉而問晏清,“乖孫兒可有喜歡的人?定沒定親事?可不要向你娘和你舅舅學,老大年紀不成家。”
說到這兒,秦莽又恨鐵不成鋼地瞪了顏仲祈一眼。
顏仲祈眼神兒都不帶變的,只是取了茶壺,為晏秦氏斟滿了茶。
見顏仲祈這不來氣兒的模樣,秦莽倒是氣得夠嗆,但也沒辦法。
而被猛然問到婚事的晏清,愣住了。
她是想直接搖頭的,但有自己母親和舅舅被恨嫁、恨娶的例子在前,她怕直接說,會成為自己外公新的說親對象。
正在晏清琢磨著怎麼回,才不會把禍水引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秦老夫人也問了一句:“是這麼個理。乖孫兒這都十五了,是該將親事定下來了。
“三月三及笄禮上,最好是能請親家一起到場見禮,兩家把婚期這些都定下來。”
秦老夫人說著,還把計劃都想好了,甚至拿晏秦氏的例子教育晏清,“莫要跟你娘一樣,眼光放那麼高,硬生生拖到二十,把自己都拖成了老姑娘了。要不是遇著你爹,她這輩子怕是只能在家里當老姑子了。”
🔒第一百五十章 親上加親
晏清是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話沒說幾句,只是聽了兩件長輩的往事,就突然被帶入了往事中讓人操碎心的主人翁。
且因著前兩位實在是讓秦老夫人和秦老將軍操心夠了,所以一提起這茬,秦老夫人就直接提出了一套完整的流程,甚至同秦莽商討起了哪家有合適的好兒郎。
整個過程,經歷了一切的晏秦氏和顏仲祈,以及正在經歷這一切的晏清,壓根兒就不敢搭話。
前兩個是怕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來,后一個卻是想起了因為眾多事務堆積,而快要淡出自己記憶的前塵往事。
前世,她曾是有過一段短暫且荒謬的婚姻的。
在藥物的影響下,她對那一次荒唐并沒什麼印象,但每每想起都叫她心里一陣惡心。
因著那一次算計,她被迫屈身肅王府,遭晏靈兒打壓折磨,只為了給溫哲茂“雪中送炭”博取她信任的機會。
她厭惡人的接觸,故而溫哲茂便是高潔公子始終保持著距離;她借他之手要救她娘出魔窟,他低聲下氣地同晏康平乞求;她被晏靈兒打罵折辱,他溫聲軟語地低哄討好……
她不知曉自己對溫哲茂是什麼心思,但到底是給予了其全心的信任。
所以,當一切的假面被撕開,露出其中血淋淋的險惡人心、骯臟的陰謀算計,她才會那般恨,那般怒。
晏清斂著眼,遮著眼底森森寒光。
到如今,她已沒了當初那樣的恨與怒。
她為自己的愚蠢輕信付出了代價,如今也叫那欺她、負她、辱她之人付出了代價。
若說還有什麼不甘,便是沒能親手斬下他的腦袋,讓他為被他所害的父兄及西疆數萬軍民陪葬!
不過,終會有那一天的。
除非他永不露頭。
晏清摩挲著漸冷的手爐,垂眼想著事情,直到聊得正酣的秦老夫人突然叫了她的名字,晏清才自思緒中驚醒。
“乖孫兒是在想哪家兒郎想得入迷?叫你連外婆的話都顧不上聽了?”
秦老夫人笑著打趣晏清。
外婆?
又一個新詞。
倒也不難猜,該是北地外祖母的方言稱呼罷了。
晏清露出個笑來,含著歉意:“孫兒失禮。”
“不的妨事。一家人說笑,那就扯到禮不禮的?顯得生分。”
秦老夫人嗔她一眼,拍拍晏清的手,在她再說出些什麼疏離的話來之前,拉著她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送進來的畫像,“你瞧瞧,這是你張伯伯家的小公子,名鴻鋒。今年剛弱冠,樣貌也生得不錯,明眸皓齒,如松如竹。你瞧瞧,這多好。”
秦老夫人把畫像擺到晏清面前,又夸贊道,“鴻鋒這孩子自小就乖巧懂事,待人和善有禮。自小熟讀詩書經典,武藝也沒落下,是個文韜武略的。如今啊,正任北地主簿,前途大好。”
耐心地聽秦老夫人說完,晏清吶吶地點頭:“是位賢才。”
一聽這話,秦老夫人就笑得合不攏嘴,連連稱晏清有眼光,又道:“說起來,你張伯伯的母親,跟你外公還是堂姐弟。這算來,你還得叫鴻鋒這孩子一聲表哥。”
“嗯。”
晏清點頭應著,心里卻是有幾分恍惚。
剛重生回來的時候,她心里還只是視自己母親為唯一的親人。
卻不想北地一行,自己便又多了一雙祖父母,多了個舅舅。
現在又多了一家表親,還多了個表哥。
突然熱鬧起來的家族,讓她覺得有幾分不真切。
但秦老夫人顯然并不打算只是讓晏清接納一家表親,而是想著親上加親。
眼下見晏清也沒有反對的意思,秦老太太便更是樂得合不攏嘴了,就是秦莽也是一臉喜氣洋洋,高興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