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只是要達成某個目的,臨時使用的棋子,用后便舍棄,卻并不需要暗部這樣大的投入。
只需要一個死士,忽悠一個傻子,轉幾遍手,達成目的之后,所有人除個干凈,一點痕跡都不會留下。
眼下擺在晏清眼前的,就是這樣一個,完全不可能摸到背后之人的局面。
或者說,從頭至尾,這人用的都是這種舍子的打法。
以幾名死士,兌掉阻擋他取勝的關鍵性棋子,以最小的犧牲,在悄無聲息中獲取最大的利益。
用東一榔頭,西一錘子的手法,迷惑對手,只為了最終圖窮匕見的制勝一擊!
如果對方用的死士,那麼想要再順著這些已經出手的線,去抓這背后之人,只會是被對方耍得團團轉。
晏清看著模擬著北地地形的沙盤,捻著手中的小旗,將其插在上輩子顏仲祈遇伏的那座山上,清冷冷帝開口:“讓人守在入山的地方去,盯住每一個進山的人,尤其是三月底進山的。必要時,可以下殺手。”
燕七一愣,確認了一遍:“不論身份?”
“不論身份。”
晏清轉眼對上燕七驚詫的眼,黑眸深沉如水,“對方如果是死士,遇到追殺,定然會下殺手。猶豫一瞬,都是在害命。”
燕七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不論身份下殺手,就意味著可能錯殺無辜。
這不像是晏清會下的命令,但若站在自己人這邊考慮,卻是最好的決定。
若是他們顧念可能錯殺無辜而手軟,遇上那藏匿的死士,幾乎是必死的結局。
斂下眼,燕七沒有提出疑問,低聲應了:“是。”便消失在營帳之中。
見燕七離開,晏清的視線落在他留下的這幾日查到的證據上,沉聲朝門外道:“紅妝,找顏仲祈將軍,說我有事同他商議,請他務必來一趟。”
紅妝應了一聲離開。
不多時,顏仲祈就到了晏清營帳,身后還跟著徐孟城。
顏仲祈一進營帳,便瞧見了營帳正中的沙盤,以及站在沙盤前眸色沉郁的晏清,頓時也是劍眉一蹙,問:“什麼事?”
晏清未答,視線卻落在他身后的徐孟城身上。
這段時間的相處,徐孟城沒少跟著晏清討教槍法,晏清都是極有耐心的。
雖然總是淡著一張臉,但比起他們將軍來說,已經可以說是很溫和了。
這還是徐孟城頭一次對上晏清如此冷厲的眼神,讓他正邁進營帳的步子立時就頓住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千日防賊
顏仲祈見晏清這神色,回頭看徐孟城一眼,對晏清道:“是自己人。”
聽得顏仲祈如此說,晏清微頷首,收回視線,默許了徐孟城的存在。
“還記得先前我同你說的事嗎?”
晏清將燕七收集到的證據遞給顏仲祈,“這是證據。對方用的死士,查不到背后的人。”
顏仲祈神色倏然冷了下來,迅速地將幾張紙上的內容看完,又看一眼沙盤,問:“你想怎麼做?”
“下封山令。”
晏清將一枚令旗插入狼口關附近,“暮春時節,正是雪融的時候,上山太過危險,下封山令,讓那些獵戶暫時不要上山。等到仲夏,再開山。”
這個封山的理由很合理。
其實就算是沒有這道封山令,從大雪封山到仲夏雪融這段時間里,也很少有人會選擇上山。
就算是最好最貪獵的獵手,也不會在這個時候上山,危險性太高,獲得的回報卻很低,不劃算。
“可以。”
顏仲祈答應了下來,又道,“但這并不能阻止對方上山。”
“我讓人在狼口關設了埋伏。”
晏清道,“劫殺入山之人。”
顏仲祈與徐孟城皆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晏清讓下的這道封山令,其實是為了減少誤殺。
本來還沒太聽懂顏仲祈與晏清在說什麼的徐孟城,在聽聞這劫殺的安排后,掃一眼令旗在沙盤上的走向,頓時明白過來——有人想在顏仲祈巡查邊境的路上,對顏仲祈動手。
徐孟城心中頓時一凝,細細地看了沙盤上的形勢,忽地問道:“小將軍怎麼知道對方一定會在此處動手?”
顏仲祈聞言看去,就見沙盤上的某處,插著一枚與眾不同的令旗。
“推演。”
晏清沒有說得很肯定。
許四錢和跟許四錢接頭的人都已經死了,她不可能從他們那兒得到消息,而在沒有拿到邊境巡查路線圖之前,對方定然不會將詳細的地點都確定下來。
所以,她哪怕明知對方一定會在那個地方動手,也只能說是她猜的。
“邊境巡查的隊伍從此處出發,將到溢口關,順著雪山腳下的邊境線到狼口關,之后從狼口關之后的雪山峽谷過,從荊城與北地的交界線返回。”
晏清將整個邊境巡查路線勾勒了一遍,又取了細沙,堆疊在沙盤之上,“如今大雪未散,一日最多巡查幾十里。二月底出發,到四月中旬,正好到狼口關之后的雪山峽谷。”
“在這之前,大雪山上嚴寒,想要上去太難,且其上凍土嚴實,不易垮塌,而其下又是一馬平川的地勢。
一旦雪崩,很容易逃離。故而想要營造意外死亡的假象,難度就會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