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術皺眉:“壓制芽城的兵力一旦撤離,隨時都有回援的可能,格桑戈羅不會蠢到將所有人都送進口袋。”
“若是這個口袋其實漏洞百出,又誘惑十足呢?”
孟舒瀾反問,“西戎如果與羌國聯手,會有多少人?我們又能騰出多少人來進行合圍?而一旦擊破西疆防線,西南防線也將不堪一擊。西南防線下駐守的,是最有可能成為武安儲君的人。”
🔒第一百六十五章 勢不可控
塔里爾的糧倉,香漳河對岸更豐富的物資,武安未來的儲君……
這些誘餌,確實值得格桑戈羅冒險了。
更何況對他們而言,深入兵力不足的西疆可能都算不上一場冒險。
“這是一場豪賭,贏了還有一場硬仗,輸了就是死了都要遺臭萬年。你當真要賭?”
白術沉著眼,目光凌厲地盯視著孟舒瀾,“我們的勝算不足三成。”
孟舒瀾卻展顏一笑:“這一賭,絕對值得。”
白術盯著孟舒瀾看了半晌,終是不再阻止:“你想怎麼做?”
“半個月后,格洛戈壁的駐軍半數撤入芽城,半數撤入汾邯城,將塔里爾的人手壓上丘機,營造固守假象。待西戎大軍入局,引其入丘機城,隨后莫兮城、汾邯城以及塔里爾三處同時發兵,在丘機對西戎大軍進行圍困。”
孟舒瀾簡明扣要地說著自己計劃,“莫兮城外和汾邯城外的兩處閘口,既是防守西戎大軍的第一道防線,也可以反過來成為阻隔西戎退路的戰線。”
不是什麼高明的戰術,甚至是對方都能預見的策略,但卻是進可攻,退可守,倒還算是穩妥。
如果到最后實在事不可為,只要三城聯防,撐到援軍到來倒也不成問題。
白術點頭認可了孟舒瀾的方案,道:“如此,便由伍仁率軍駐守汾邯,齊源清、殷丘各領五千人與雙閘口守軍匯合,形成第一道防線。新兵三萬半數留駐塔里爾防守,由我指揮。其余人等,由元帥您帶領,前往莫兮城。”
按白術所說,由熟悉西南地形的伍仁南下汾邯,熟悉西北地形的孟舒瀾北上莫兮城,征戰多年的殷丘加上心思縝密的齊源清鎮守雙閘口死守,營造固守之勢,白術領新兵坐鎮塔里爾,在敵方攻入丘機后死守塔里爾,等待孟舒瀾、伍仁率軍合圍,無疑是最好的安排。
但孟舒瀾卻搖頭。
“論對西北形勢的熟悉,白將軍自然更勝一籌。”
孟舒瀾道,“我既為主帥,自然該坐鎮塔里爾。既然是要營造固守的假象,主帥自然不能挪位。”
“一旦雙閘口告破,丘機無處設防,敵軍將直擊塔里爾。新兵作戰經驗不足,你亦沒有直接指揮新兵作戰的經驗,你留下就是找死!”
白術不同意孟舒瀾留守塔里爾,“你要知道你是主帥。你若出了問題,對于全軍士氣都是打擊。”
“我若不坐鎮塔里爾,就是直接告訴對方,我們設好了圈套等他們來鉆。”
孟舒瀾反問白術,“那我們做這布置還有什麼意義?”
白術不答。
孟舒瀾卻繼續說道:“只有我在塔里爾,溫哲茂才會讓人鉆進這圈套里來。”
“在他的印象里,我一直都是很怕死的。”
孟舒瀾笑道,“有一道防線橫在前面的塔里爾,才是我理想中的安全區。”
白術明知孟舒瀾這話是在敷衍,但卻沒再開口勸孟舒瀾。
誠如孟舒瀾所說,主帥遷城,就是明擺著告訴敵人自己軍中有異動,并不是可取之舉。
“既然您執意留守塔里爾,那就讓商鳴跟在您身側。”
白術終究是讓步了。
“這是自然。”
孟舒瀾也是早有此打算,“商將軍本就是塔里爾的守將,對塔里爾的形勢最為熟悉,有他協助,便是只有一萬多新兵,也足夠撐到莫兮和汾邯的援軍趕到了。”
聽孟舒瀾如此說,白術也算是放心了些許。
自此,整個反攻計劃就此展開。
乾元四年三月中旬,商鳴與尹智明攜格洛戈壁之后及名河沿岸的西疆百姓撤入塔里爾,格洛戈壁駐軍開始撤離,至雙閘口分道,將半數支援芽城,半數后撤汾邯。
格洛戈壁駐軍撤離第三日,斥候來報,西戎與南川洲羌人在格洛戈壁組成大軍,直追格洛戈壁撤離的軍隊,至雙閘口。
白術及時調整戰略,將本應支援芽城的半數格洛駐軍,分編至雙閘口防線,形成防御之勢。
與此同時,格桑戈羅率軍沖擊芽城城門,洱郡守備營抽調兵力增援,格桑戈羅攻城未果。
溫哲茂率西戎與羌人聯合軍隊攻打雙閘口,以名河水滾桐油入雙閘口,以火攻之。
三月底,雙閘口防線告破,大火一天一夜方歇。
齊源清、殷丘率殘軍退回塔里爾。
溫哲茂駐軍雙閘口,未追。
格桑戈羅再次沖擊芽城城門,芽城告危,莫兮城出兵增援;羌人自盲森及南川洲等地,對汾邯城及西南聯防營發起進攻,瘴毒之下,汾邯城自顧不暇。
四月初,芽城、汾邯兩處戰況膠著,無力回援。
溫哲茂發兵丘機,一日拿下丘機空城,揮兵塔里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