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等宣旨不聞其言的孟舒瀾,疑惑地出聲提醒安寧。
安寧回神,看一眼手中圣旨,沉吟片刻,才一清嗓子,尖著聲音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鳴鳳將軍承平縣主晏清,私調衛所兵馬,招搖過境,又肆意起兵攻打他國,實乃無視法度紀令,罪不容恕!念其一心為國,所行一切皆為扶危濟困,護我武安江山,且功勛卓絕。故,以功抵過。另罰俸三年,以示懲戒。愿西疆兵馬元帥舒王孟舒瀾督促,責令其即日趕赴北疆,上任防御使一職,不得有誤!”
“舒王殿下,接旨吧。”
安寧將圣旨擱回匣子裝好,鄭重地交到孟舒瀾手中,意味深長地拍了兩下匣子。
孟舒瀾微有些疑惑,卻見安寧眼左右一斜,立時閉口不言,只恭敬接了裝圣旨的匣子,才道:“安公公一路舟車勞頓辛苦了,不如留下來喝幾杯水酒,也好讓小王略盡地主之誼。”
安寧笑著點頭:“舒王殿下有心了。老奴這年紀大了,要來回跑還真是不大吃得消。”
“那安公公可得留下來歇幾日,好歹要解了乏,再說返程的事不遲。”
孟舒瀾很上道地捧著安寧,“您可是圣上身邊的體己人,萬要保重身體,才能更好地侍奉圣上。”
“殿下說的是。”
安寧笑著應下。
“安公公請。”
孟舒瀾請安寧入府,隨后又轉身吩咐,“吩咐廚房做幾個精細些的菜,本王要設宴為安公公接風洗塵。”
“殿下抬舉奴了。”
安寧謙恭地推讓一句,落后孟舒瀾半步。
“本是該如此。”
孟舒瀾客套一句,請安寧,“還請安公公稍坐片刻,也同本王講講近日京城里可有些什麼趣事。”
安寧滿口答應著,與孟舒瀾謙讓著進入書房。
及至門口,孟舒瀾向隨侍左右的隨影打了眼色。
隨影見狀頷首,退后一步,在孟舒瀾之后將門關上,在門外停駐看守。
自隨風去后,本是負責暗處調度的隨影,便由暗轉明,接替了隨風的位置,做孟舒瀾身邊的近侍。
一踏進書房,孟舒瀾便沉下了笑臉,將匣子擱在桌案之上,問安寧:“安公公,圣上這圣旨是何意?自古大仗之后,無論賞罰,主將都要班師回朝,以當面向天子呈明戰場詳情,以及戰果收獲。此次,圣上怎的直接下令,讓晏將軍折返北疆,不與回朝?”
“此事,老奴也不清楚。”
安寧對此也是滿肚子疑惑,“不瞞殿下,老奴也是今兒個宣旨,才得見圣旨上的內容的。”
孟舒瀾微驚。
以往皇帝起草圣旨,都是由安寧代筆,這次竟是直接越過安寧,自己提筆下旨,可見此事在他看來,事關重大。
孟舒瀾取出圣旨,展開快速地再看了一遍。
同安寧說的分毫不差,沒什麼別的玄機,也確是皇帝親筆。
孟舒瀾皺眉,不明白皇帝此舉是何意。
“殿下,除了這一圣旨,圣上還有東西交托殿下。”
安寧低眉提醒孟舒瀾。
孟舒瀾抬睫看眼兩手空空的安寧,問:“圣上還交托了何物?”
安寧微抬首,往裝圣旨的匣子看了一眼,又迅速垂下眼,道:“殿下一看便知。”
孟舒瀾打量安寧一二,將圣旨擱置在一旁,取過裝圣旨的匣子仔細端詳起來。
一時半刻,他卻是沒弄懂這匣子有什麼玄機。
可見安寧那神神秘秘不肯言說的模樣,孟舒瀾又覺得安寧應當不是再故弄玄虛。
正找不出這匣子的異常時,卻是一瞥眼將視線落到了擱置在桌上的圣旨上。
孟舒瀾微愣,立時垂眼看向手中的匣子。
一掌寬的匣子中,以絨布包了輕木為內匣,正好能將收整好的圣旨,嵌入內匣之中,使其不會隨匣子的晃動而受到磕碰。
一般情況下,在只有一件物品盛放其中時,為了好看,內匣的凹槽都是位于匣子正中的。
可眼下這匣子的內匣凹槽,卻是略有偏移。
這偏移并不明顯,但這一些微的移位,卻正好使得內匣凹槽旁,能再開槽,容下另一件圣旨。
孟舒瀾驚愕之中抬眼看向安寧,安寧卻垂首不言,好似一個木頭人一般。
這叫孟舒瀾心一沉,心知這暗匣中藏著的東西,可能是個燙手山芋。
摩挲著匣身,孟舒瀾叩開暗匣擋板。
待看得暗匣中藏著的那一卷圣旨,孟舒瀾驚得差點兒失聲,忙抬手將暗板蓋回去,微顫著聲音問安寧:“舅舅他……”
🔒第二百一十三章 禍根深埋
孟舒瀾驚愕之下,有口難言,沉吟半刻,才續上前面的話,聲音哽咽:“舅舅已經……大不好了?”
“殿下誤會了。”
安寧一聽這話,知道孟舒瀾是見了皇詔想岔了,連忙解釋,“圣上身體雖不如年少氣滿,但也算得康健,并無大礙。”
“那便好。”
孟舒瀾放下心來,長舒一口氣,可轉念卻又想不明白,“既然舅舅身體尚好,怎就將……”
說著,孟舒瀾一頓,望一眼窗外,收聲略過到嘴邊的詞,而接上之后的話,“再說,此物要托付,也該交由兩位表兄,怎送到我手上來了?”
“圣上心中自有定奪,老奴不敢揣測圣意。”
安寧壓低了聲音,“既是圣上交由殿下的,殿下好生收著便是,別的還是莫要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