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啥都得罪皇帝,還不如不說。
拿祖制說事兒是說不過去了,便有大臣轉換思路,又道:“先祖立制,皆是由諸位大臣商議而后定。圣上您這……”
🔒第二百一十四章 一唱一和
“朕何時不曾與諸位愛卿商議?”
皇帝打斷此人的話,道,“前幾日朝堂上,肖大人與王大人各抒己見,朕以為皆有道理。三思之后,朕覺得承平縣主終究是功大于過,小懲大誡一番就足夠了。至于此次所設計的軍務,軍報中都已一一言明,倒也用不著特意回京走這個過場,耽誤事。”
“圣上此言差矣!”
肖錄反駁道,“這功是功,過是過,怎可混為一談,將功抵過?這私自調兵攻國,可是足以斬首的重罪,怎能因為她晏清贏了幾場小仗,就此過輕輕揭過?”
剛還算和顏悅色的皇帝,再一見肖錄又出來挑事,臉色立時便拉了下來,不悅地反問:“那肖愛卿以為,朕該如此處置晏清?砍了她腦袋論罪,再追封論賞不成?”
“按律法,晏清罪該萬死。”
肖錄頂著皇帝殺氣騰騰的眼神說出這話,腦門兒上都出了一層汗,嘴邊的話才又是一轉,“但晏清此事畢竟功勛卓著,若處其死罪,恐惹天下人非議。只是其犯下如此重罪,縱有功績,能免死罪,卻也絕不能如此輕輕放下。”
“微臣懇請圣上,除晏清荊漠北三地防御使之職,剝奪其縣主身份及封地,徙于北地,無詔不可再入京城。”
肖錄大拜相請,又曉之以人情,“晏清本就逢丁憂,該罷職返鄉守孝。如今秦老將軍年歲已高,晏清隨母徙于北地,也算一家團圓,讓為國盡忠大半輩子的秦老將軍,可盡享天倫之樂。”
“臣等附議!”
肖錄此言一出,頓時又不少朝臣附和。
皇帝冷沉著臉盯著肖錄,無以反駁。
這肖老賊學聰明了,知道揪著只晏清私自調兵一事說事,并不能真的將晏清如何。
但若是扯上孝道之事,加之晏清此次的過錯,想要下晏清的權,卻并非難事。
看來郭佑寧為了完全把控北疆的權力,給了這肖老賊不好的好處,才叫他這般賣命地想要下晏清的權。
皇帝冷沉著眼沉默著,好似終于是被肖錄難住了。
肖錄吊著的心也放下來些許。
雖然沒能逼得皇帝殺了晏清,但只要下了晏清的權,也算是完成了那位大人交代的事。
正當肖錄覺得此事妥了的時候,余光卻又瞥見一個熟悉的人站了出來,心中頓感不妙。
“此時邊境紛亂不休,外敵屢屢犯境,國內可堪重用的守將,在大戰中戰損無數,能當用者不多,新提拔的將領又經驗不足,正是青黃不接的用人之時。豈可以丁憂守孝一言,而罷大將于不用?”
柳溪元同皇帝施一禮,微側首對肖錄道,“丁憂辭官守孝本意是為緬懷悼念已逝之人,愿其九泉之下安心。鎮西侯一生戎馬,心系家國,若是九泉之下知曉晏將軍因為給自己守孝,而置邊關戰事于不顧,只怕實難心安。”
說著,柳溪元以眼角余光瞄一眼高位之上的帝王,又轉回來,對皇帝道,“至于晏將軍私自調兵,無令攻打羌國一事……微臣記得,圣上當初任命晏將軍為荊漠北三地防御使時,曾賜晏將軍御劍尚方,準將軍先斬后奏。
不知圣上,可還記得此事?”
皇帝揚眉故作沉吟:“朕好像確實是準了晏將軍持御劍先斬后奏一事。”
此言一出,肖錄的臉色頓時就跟吃了蒼蠅一樣難看,瞪著柳溪元。
他記得?
這件事自己都一點兒風聲沒聽說,可見又是皇帝私下里的決定,根本就沒在朝堂上公開。
皇帝下旨封晏清為荊漠北三地防御使的時候,這小子還沒參加春闈科考進入朝堂。
自己這個在朝里混了這麼多年的御史大夫都不知道的事兒,他能知道?
他倒是聽說皇帝之前找這小子進宮議事。
今兒這事,怕不就是皇帝跟柳溪元這小子兩人唱雙簧,耍著這滿朝文武玩兒呢!
肖錄氣得吹胡子瞪眼,張嘴就要質問這等大事皇帝怎麼不跟群臣商議。
但柳溪元根本不打算給他開口的機會,幾乎是皇帝話音剛落,他便又接著說道:“戰場之上,軍情眨眼間就是千變萬化,若事事都要先稟明朝廷,待群臣商議后在作戰,恐貽誤戰機。”
“古語有言,將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在外征戰的將軍,本就該在大事上有所自主決策權。方才能不貽誤戰機,避免更大的損失,從而制敵獲勝。”
柳溪元意味深長地同肖錄說著,好像肖錄是個不通兵事的棒槌,所以特意同他解釋一般。
肖錄心中又是一慪。
想他在這朝堂上當了半輩子官兒,什麼時候就輪到一個剛上朝堂的黃毛小兒來教訓他?
他想開口呵斥柳溪元別蹬鼻子上臉,但柳溪元這話說罷,就轉臉去捧了皇帝一句,“圣上知曉邊關作戰情況難定,這才與晏將軍御劍尚方,許其先斬后奏之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