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人,他想謀求什麼謀求不到?
這樣一個已有滔天權勢在手的人,真的會在乎明面上的那一把龍椅嗎?
肖錄想不明白,但卻很清楚一點。
擁有這樣勢力的一個人,是自己絕對沒辦法違抗的。
他就算是逃,都將是無處可逃!
肖錄心中僅存的一點僥幸,因為這一個猜測,而徹底煙消云散。
他明白,到了這個地步,自己只有完成黑袍吩咐的事,哪怕要賠上他自己的命,為了保全自家妻兒老小的命,卻也是不得不為。
“微臣自請前往余淮為圣上與端王殿下分憂。”
想通了自己沒有退路,肖錄心如死灰地自請前往余淮。
皇帝看一眼肖錄,又掃一眼垂首而立的許相逢,總覺得這兩人之間的關系有些微妙。
這肖錄到底是郭佑寧的人,還是他許相逢的人呢?
若是許相逢的人,他又怎麼敢對老三動手?
莫非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他肖錄真就是有個余淮的親戚遭了難,而他也真的就只是派人去問候照料那位親戚而已?
皇帝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自己沒想到的事。
🔒第二百二十章 再請下放
“肖愛卿身為老臣,治國理政經驗充足,若只是前往余淮監督大壩修繕一事,未免小才大用了。”
皇帝摸不清楚這其中的彎彎繞繞,亦不知肖錄底細,略沉思片刻,倒是想了個折中的法子,“丞相先前有句話說的甚是在理。年輕人就是需要多多歷練。朕看,余淮一事,讓徐子塤前去便可。”
徐子塤作為徐開達的侄子,因著徐開達唯一的外孫小六寄養在皇后的膝下,而從入京開始,就一直是端王的幕僚、親信,今年春闈一舉中進,才入朝為官罷了。
有他前往余淮幫老三,再加先前遣去的游甫鈺,老三日后歸朝,便也算是有了自己的班底,不至于如自己當初一般,完全仰仗于許相逢。
至于柳溪元……
皇帝瞥一眼柳溪元,又問許相逢:“至于余淮知縣,丞相心中可有心儀人選?”
若是能叫老狐貍自己把柳溪元調出去,倒是能在朝中削他一波聲望,叫人看清楚這老狐貍寬容大度的皮下,其實是個不能容異己的。
許相逢順著皇帝先前的視線看一眼柳溪元,抬睫對上皇帝眼中漸隱的精光,斂下眼去:“老臣以為,先前遣去懷臨督軍的御史游甫鈺,可當此重任。”
皇帝挑眉:“丞相不是說,應從朝中折優良者以授?”
“游甫鈺作為后期之秀,從京中離去上任督軍,本就品學兼優,能力卓絕。然如今戰事已閉,督軍一職名存實亡。若仍令其督軍,處理軍營后勤之事,未免屈才。”
許相逢對答如流,并不打算接皇帝的話茬,“所以,老臣以為,授游甫鈺余淮知縣之職,并協管懷臨、漳渝等縣,方能令其大展才能。”
皇帝不是很想答應這件事。
若讓游甫鈺任余淮知縣,還要協管懷臨、漳渝等縣,則至少三年,游甫鈺都得待在地方。
如此,便不能隨老三回朝,成為老三的主力。
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游甫鈺成為余淮知縣,協管懷臨、漳渝等縣之后,便等于將香漳河入海口的商貿口把握在了老三的手里。
這對于國家賦稅收入來說,又確實是件好事。
這兩年西、南兩疆天災人禍、兵荒馬亂的,賦稅基本收不上來,朝廷還得倒貼錢去賑災和支援戰爭,只能靠加重東、北兩疆的賦稅來平衡。
短時間還好,時間長了一旦激起民憤,也是件麻煩事。
若是游甫鈺掌握了這三處的經貿,加上受損不嚴重的東南疆域,下半年應該就能將南疆的賦稅照常收取上來了。
至于西疆……
賦稅就不指望了,別再往里面貼錢就不錯了。
不得不說,雖然老晏家這麼多年把西疆守得鐵板一塊,別人想插手難上加難,但當初晏家先祖決定與另四家一同合為武安的做法,也確實是緩解了西疆因為土地貧瘠不宜躬耕而帶來的經濟上的不足。
這些年西疆往朝廷交的賦稅不多,但朝廷為了穩住西疆邊境的安寧,倒是撥了不少糧款去建立西疆軍隊,支持西疆跟西戎打仗。
指望西疆賺錢是不可能的,但為了內陸的安寧,每年往西疆撥去的兵務開銷確實不能斷的。
到了后來戰事頻繁的那段時間,西疆基本就是全境免稅的狀態,全靠武安其他地區的賦稅養活著。
另四家明知晏家先祖打的這個主意,卻又不能不同意。
只因為晏家治下的軍隊因為常年與西戎對戰,實力最為強悍。
若是他們都擋不住西戎的鐵蹄,其余四家就算聯合起來,也不夠西戎鐵騎看的。
只是讓游甫鈺去管理余淮、懷臨、漳渝等縣,搞外貿,搞錢……
皇帝想起游甫鈺科考的策論字里行間透露出的公正剛直,想要他對那些商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地一心搞錢,怕是有些難。
水至清則無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