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是不可能從這條賊船上下來了,但也不想這些脅迫自己的人過得太過舒心。
這大概也就是他唯一能做到的反抗了。
皇帝很是滿意滿意肖錄的識趣,說出口的話也就多了幾分真心:“既然愛卿執意返鄉,朕也就不好過多挽留。既然愛卿看好王京柯,屬意其接替御史大夫之位,朕若是不應允,實在是太過不近人情。”
說罷,皇帝便抬首望向御史臺御史的方向,提高了聲音,道,“御史王京柯上前。”
王京柯上前拜倒在殿前。
“今日起,授王京柯御史大夫之職,往卿能秉持忠義之心,果敢直言,剛正不阿,帶領御史臺眾御史監察百官德行,諫言朕之過失,莫要叫肖愛卿的一片苦心辜負。”
皇帝語重心長地訓誡著。
王京柯再拜到地:“微臣定秉公恪職,決不辜負圣上厚愛,及肖大人一片栽培之心。”
“嗯,起來吧。”
皇帝滿意地點頭,又對肖錄道,“肖愛卿也請起。還望肖愛卿在京之日,能好好多教導新任御史大夫。”
“老臣定傾囊相授。”
肖錄應道。
皇帝很是滿意,便也準了肖錄回余淮的事,但說起余淮知縣,皇帝卻又轉了口風:“只是游甫鈺任余淮知縣一事,朕仍覺不妥。”
“游甫鈺為人端方,正如丞相所言,是有大才之人,只是做三縣地方官還是屈才了。”
皇帝很是嘆惋,旋即又說起自己對于游甫鈺的安排打算,“端王不是要前往原羌國屬地,收治原羌國領土和百姓?朕聽聞羌地多毒蟲、毒瘴,游甫鈺家中是行醫世家,耳濡目染之下,也略通藥理,又有大才。
朕覺得,由他陪同端王前往羌地,協助處理收治羌地領土和百姓的事,更為妥帖。”
“眾卿家以為如何?”
自從先前被人質疑說自己行事不與眾朝臣商議后,皇帝之后說每一件事,便都加上這麼一句。
至于他們到底是真同意,還是假附和,哪都不重要,只是為了堵他們的口罷了。
若是有人反對?
那最好掂量一下子,自己到底夠不夠資本跟他這個皇帝叫板的。
皇帝心里是這麼想的,朝臣心里亦是如此。
敢跟皇帝叫板的,還真沒幾個。
況且皇帝這回說的事兒,倒也是合情合理,沒有什麼可爭議的。
就是游甫鈺這知縣是許相逢舉薦的,在不清楚許相逢對游甫鈺是褒是貶的情況下,這些朝臣一時半會兒也不敢站隊。
也就只有不怵許相逢的柳溪元,第一時間開口附和了皇帝。
王衛濤都尚且顧念著幾分許相逢的臉面,沒有肯定得那麼積極。
這讓群臣不免覺得,柳溪元大概是知道自己已經得罪了許相逢,干脆破罐子破摔,得罪得更狠一點兒也沒什麼事兒了。
還能因此捧捧皇帝,在皇帝心里刷刷好感,拉皇帝當自己的靠山。
畢竟比起許相逢,皇帝還是要大一級。
但許相逢身為先帝欽點的輔政大臣,又是兩朝丞相,就是皇帝在考慮問題時,也要顧慮他三分。
怕只怕,柳溪元這麼不顧一切地跟許相逢作對,不僅得不到皇帝這個靠山,卻反倒是惹來皇帝的忌憚。
🔒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言挽留
須知,一個不知深淺、口無遮攔的人,便是有再大的能耐,再受皇帝喜歡,也終究有一天會被人抓住把柄,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到時候,只怕是皇帝也難保他。
群臣不敢應答,只是偷眼看著許相逢,持觀望的態度。
皇帝見狀,嘴邊的笑一收,沉下眼來,問許相逢:“丞相不若另舉良才,擔當余淮知縣一職?端王將深赴原羌國腹地,有通藥理的游甫鈺在身邊輔佐照料,朕和皇后才更能放心。”
聽皇帝把自己女兒都搬出來跟自己打親情牌了,自己作為端王的擁躉,端王黨羽的領頭人,端王的親外公,若是不同意皇帝的提議,便是冷血無情了。
許相逢半斂的眼眸又黯沉了幾分。
小皇帝是覺得自己終于養了幾條好狗,便迫不及待地想要跟自己叫板了啊。
“圣上對端王殿下一片拳拳關懷,實為父子情深,老臣若再多說什麼,倒是顯得老臣不近人情了。”
許相逢說著場面話,卻又將問題踢回給皇帝,“皇上既然對余淮知縣的人選幾次心生異議,想來是心中早有人選,就莫要再愚弄老臣了。”
“丞相多慮了。”
皇帝道,“丞相守先帝遺詔輔佐于朕,又是皇后的生父,朕的岳丈。朕仰慕、尊敬您都來不及,怎敢愚弄丞相?”
許相逢斂著眼,垂首越發恭敬:“圣上折煞老臣了。自古君是君,臣是臣,老臣就算身為國丈,也越不過圣上去。”
說罷,許相逢在皇帝再次開口之間,再揖以問,“不知圣上屬意何人赴任余淮知縣一職?”
皇帝客套的話被堵在嘴里,嗤笑地瞥著轉移話題的許相逢,眼一轉,狹長的一雙眼半瞇著望向朝中眾臣:“朝中有能之人眾多,朕也拿不準該讓誰前往余淮。”
“余淮位于武安西面最主要的河流——香漳河的入海口,于懷臨、漳渝三縣構成了西南境海貿的關鞘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