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與游祝隔海相望,兼任海貿的同時,還需防備外敵來犯。如今我國兼并了羌地,管理這三縣的官員,也少不得要能親人,要能安撫好羌人。”
“此三縣,實為西南境的要塞之地。”
皇帝大談此三縣的重要性,視線卻越過群臣落到了柳溪元身上,“如此重責,朕確實一時拿不定主意,該由誰來任職。諸位愛卿可有人愿主動出京,舍這京城繁華,往海域邊陲之地,為朕分憂?”
聽著皇帝把三縣重要性一擺,又特意加重“主動”二字,朝中不少人蠢蠢欲動,但卻又在聽聞皇帝將三縣貶為海域邊陲之地,一時又有些猶豫。
三縣或許重要,或許有不少油水可撈,但也不到值得他們舍棄京城的好日子,去邊陲吃苦受罪的。
且聽皇帝的意思,在覺得三縣重要的同時,卻又將其貶為邊陲之地,可見對此又不是特別看重。
要說繁華,還得是南疆跟東疆接壤,離繁榮大梁較近的洛桑城一帶的海域,才是油水最重的。
余淮、懷臨和漳渝這三縣加起來,也不夠洛桑城那一片的海商三分之一富裕的。
為了這點兒微不足道的油水離開京城,到了邊陲之地,久不在皇帝面前露臉,時間長了說不定皇帝直接就把他們給忘了,一輩子丟在那種小漁村里,再也回不了京城。
那可就虧大發了!
如此一番權衡,朝中蠢蠢欲動的朝臣又都按下了心思,盡皆望向百官之首的許相逢。
許相逢先前舉薦之人被拒,皇帝此時卻問百官可有人自愿前往,無疑是在打許相逢的臉。
而這個時候冒頭去毛遂自薦的,那就是跟許相逢過不去了。
如此一想,群臣再次為自己沒有冒失地上前,而感到慶幸。
身在朝堂之上,得罪了身為百官之首的丞相,那就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底子,能不能接得住許家之后的報復。
如今想要讓許相逢找回點兒面子,那最好就是默不作聲,等皇帝再次詢問許相逢人選,由許相逢來定下人選,才是最妥當的。
反正他們不應聲,讓皇帝不高興了,但這結果是大家分攤的,皇帝總不可能把所有人都發配出去。
可是這個時候要是出了頭,那就絕對是會得罪許相逢的。
針對滿朝堂的人不容易,針對一個人還不容易嗎?
所以沒人應聲,所有人都選擇審時度勢,任皇帝與丞相兩人較勁兒。
但他們卻忘了,這朝中還有一個,早就將許相逢得罪死的。
“微臣愿擔此職,為圣上分憂。”
柳溪元在滿朝文武沉默之時站出來,擲地有聲地請職。
群臣紛紛驚愕地看向柳溪元,又紛紛轉頭看許相逢臉色,見許相逢眉眼垂斂著,雖同往日沒什麼大的變化,但卻就是讓人無端地覺得那往日里慈祥親和的眉眼,今日卻多了幾分鋒銳。
“柳大人有天縱之資,留在朝內為圣上解憂獻策,才是上上之選。若下放邊陲之地,做一小小知縣,委實是屈才了。”
許相逢斂著眼,勸皇帝留下柳溪元。
此舉叫群臣紛紛迷惑。
是個人應該都能瞧出來,方才柳溪元站出來說話的一瞬間,許相逢身上那鋒銳的怒氣。
但這會兒怎麼還出言留人呢?
計算將柳溪元留在朝內更好報復,但是人家現在有皇帝撐腰,就算許相逢身為丞相連皇帝都要看他三分薄面,但也怎麼也不好在明面上將事情做得太過。
可若是下放地方,遠是遠了點兒,路上能做的文章,府衙內能做的文章,那可就太多了。
在朝中,就算再怎麼算計,在柳溪元本人不蠢,甚至稱得上圓滑,又有皇帝庇佑的情況下,最多也就試點兒小絆子給他穿小鞋,真想搞點兒什麼陷進判個重罪,難哦!
而且,柳溪元這張嘴,留他在朝中多帶一刻,便給自己多添一刻的堵。
沒必要啊!
還是丞相真的惜才到,哪怕此人當朝對自己不敬,卻也能容?
想到這,群臣想起往日許相逢在朝堂上為眾臣開脫、圓場子的事,又想起其朝下的淳淳指導。
🔒第二百二十三章 示鋒求退
如此一想,群臣忽然覺得,拋開朝堂的算計只看許相逢這個人,還真有可能。
滿朝上下不懷此念的,除了跟許相逢同朝足夠久的老臣之外,也就只有肖錄和皇帝,以及柳溪元了。
“丞相抬舉學生了。”
柳溪元謙恭地施一禮,卻以許相逢先前的話堵了回去,“學生以為,先前丞相所言極是。學生年紀尚輕,難當大任,正是需要磨礪的時候。眼下能隨肖大人同下余淮,得肖大人指點,學生方才敢接任余淮知縣,協管懷臨、漳渝等縣的重則。”
說罷,柳溪元再次轉向皇帝,自請,“還請圣上滿足微臣小小私欲,準許微臣以愚鈍之資當此重任。
只求在職期間,能為朝有所貢獻,能為黎民有所助益,磨練己身,彌補不足,以期來日得圣恩返朝時,已是有所精進,方才敢為圣上諫言,輔佐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