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縱然可能沒幾年好活,但在這戰場上廝殺,她早就做好了隨時可能亡故的準備。
更何況,這本來就已經是她偷來的時間了。
還能再多幾年,為自己在乎的這些人再多盤算些以后,能得知某人默默守了自己多年是為那般,還來得及去回應這一份可遇不可求的真心。
她覺得已經足夠了。
至于別的,她已是不敢再過多奢求。
“至少,眼下我還是有時間,可以靜下心來,好好休養一陣的。”
晏清笑道,“倒是托了這風寒的福。”
木老與孟舒瀾皆是沉默。
看著晏清努力想要勸慰自己的神色,孟舒瀾卻越覺酸楚,無能為力的愧疚與不甘在心底越發清晰。
可面對笑得釋然的她,他卻只能附和地笑著,應著:“這倒是福禍相依?”
笑罷,孟舒瀾卻又認真地道,“既是要靜養,就好生在府里待著,營里的事自有我管著,出不了什麼事。”
“你?”
木老聞言嗤道,“你以為你又能好到哪兒去?”
本來信誓旦旦地讓晏清好生休養的孟舒瀾,聞言立時生出一種被拆臺的窘迫感。
這份突生的情緒,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壓過他心中的愧疚不甘。
也不待他辯駁,木老已經嗤鼻念叨了開去:“斑霧毒螯的毒雖然解了,但你小子當時中毒傷及肺腑。這肺腑之癥不比外傷看得見摸得著,治療起來極為麻煩,只能是靠藥物梳理,加上日常養護。換句話說,這只能靠養,不能靠治。”
說著,木老怕頗為怒其不爭地瞪著二人,訓道,“你兩個根本就是半斤八兩!一個個都不是能讓人省心的!”
“我跟你們說,你們不趁著現在還年輕,將之前身體上吃的那些虧補回來,到時候別說孩子的事兒,就是床……”
“木老!”
孟舒瀾猝然打斷木老絮叨的話,瞪著一雙眼,咬牙切齒地轉移話題,“您就直說我們該做什麼就行了。別的,少說!”
瞧著面皮都燒起來了的孟舒瀾,木老頗為不屑地嗤了孟舒瀾一句:“你看你,再看看別人。一大老爺們兒,還不如人家丫頭坦誠,看得開。”
孟舒瀾羞憤地想捂臉。
她那是想的開嗎?
她那是根本沒意識到你他娘的說的什麼事兒!
孟舒瀾惱得在心里罵娘。
這一打岔,先前什麼有的沒的都散的沒影了。
他腦子現在全是晏清疑惑地看著自己,想知道木老到底說了些什麼讓自己反應這麼大的眼神。
那眼神干凈得,讓他覺得自己腦子順著木老的話不受控制冒出來的思想,格外的可恥!
木老顯然在看見晏清略顯茫然的眼神時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晏修和晏康明給她灌輸的些什麼思想,又覺得好像也沒什麼不正常的。
自從晏修來軍營被一眾將士帶歪了之后,晏康明直接就是明令禁止任何人在晏清面前開黃腔。
晏修這個讓晏康明痛定思痛的反面教材,在嚴抓自己妹妹的良好思想教育一事上,倒是格外的上心。
之后晏清被調往洱郡任職,晏修不能跟著,卻又來了個孟舒瀾。
這嚴防死守之下,她還真可能對這些一點兒概念都沒有。
不然,也不可能一點兒沒看出來孟舒瀾這小子這些年跟在她身邊,是打的什麼主意了。
想著這些,木老有些唏噓地看著孟舒瀾。
造孽哦!
可他轉念又一想,這丫頭如果因為一直被保護得太好,對這些一無所知,豈不是很容易被孟舒瀾這小子騙了?
木老同情的目光霎時變得狐疑。
看著自己幾句話就面紅耳赤的孟舒瀾,深感自己可能真相了。
這小子一看就是個滿腦子不正經思想的人啊!
自己是不是得多少跟方家丫頭說道兩句,讓她跟小丫頭多少提點一二,免得遭了這小子的蒙騙?
🔒第二百三十四章 根基所在
可細想之下,木老又覺得不妥。
都是小丫頭,兩個誰能比誰知道得更多?
這事兒還是得小丫頭她娘跟她說,才是最妥當的。
可這山高路遠的,就算自己知道該往哪兒捎信,遠水也救不了近火啊!
看一眼心虛跟晏清糊弄這事兒的孟舒瀾,木老斂下眼,又覺得好笑。
罷了,年輕人的事,自己一個老頭子跟著瞎摻和什麼勁兒?
都不是毫無分寸的人,就算再不懂某些事,也該明白何為授受不親。
唯一不值得人放心的楞頭小子,卻是一看就是不敢在人面前放肆的。
倒也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木老板著臉在心里嘀咕半晌,總覺得自己一輩子沒成家,倒是沒繞過為孩子操心這回事兒。
從前是阿姆勒,現在是這兩個。
他還真是閑得慌!
自嘲地在心底笑笑,木老才開口為面紅耳赤快糊弄不過去了的孟舒瀾解圍。
“總之,這段時間你們兩個都消停些。手里有什麼事,都交給下面的人去做,總不能養著他們吃白飯吧?”
木老一邊收拾藥箱,一邊跟二人絮叨,“別看你們這操心這、操心那的,一些瑣碎的事兒還不是得白家小子給你們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