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郭佳早就是被人盯上的棋子。
吳放讓馬志安以郭佳為要挾,郭佑寧遺令做借口,為得就是讓羊城鎮北軍有所顧忌,明知前線兇險,也不敢輕易出兵增援。
而他讓馬志安扣下的那些求援信、增援令,最后都成了自己趕至北疆后,馬志安怕死遂按兵不發,以致貽誤軍情的證據,給了自己名正言順立斬馬志安,發兵救援郭佑寧的立場。
也是因此,才讓她得以在郭佑寧死后,迅速接掌北疆一切軍政要務,一舉在北疆站穩腳跟。
而他卻是早就算準了,就算自己一到北疆就發兵增援郭佑寧,郭佑寧也撐不到援軍到的那一刻。
這是許相逢作為曾經端王黨羽之首,對溫哲茂的投誠。
以整個北疆的兵權,以曾經自己手下手握重兵的第一大將的頭顱。
🔒第二百四十一章 當有所圖
而溫哲茂要做的,就是在她在北疆站穩了腳,手握北疆兵權后,尋個由頭除掉自己。
如此,北疆的兵權便自然回歸他手。
就像當初他將晏康平那個蠢貨推上鎮西侯之位,又借著與羌國一戰的失利,將西疆晏家老將清理一空,再隨便尋了個貪墨的罪,讓晏康平死在了流放的路上,就此收回西疆兵權一樣。
對于北疆,他也是一樣的把戲。
唯一不同的是,北疆早就被吳放清洗得差不多了,根本不需要他再自己動腦子去清洗原本郭佑寧的人。
要殺她這樣一個剛在北疆站穩腳跟,眾人對其是個什麼人還沒有太深的概念的人,隨便的一個什麼子虛烏有的罪名,就足夠堵了他們的嘴。
沉浮一世,沙場多年,到頭來卻只是別人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晏清覺得可笑,卻笑不出來。
好在重活一世,她終是跳出了當年的棋盤。
從前是她看不透,臨到了頭得知真相卻無力回天。
如今晏家根本尚在,縱是此時此刻那執棋手要掀棋盤,她也未必沒有與其一爭的底氣!
晏清沉眸盯著面前清茶,想著當初的那些事,抬睫再對上郭佳時,倒叫她生出些許曾同為棋子的相憐來。
只是自己與她素昧平生,相憐是一回事,是否要冒險相助,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指尖輕點在木桌之上,晏清打量著郭佳,想著上輩子的那些事兒。
前世她到郭佳的時候,沒見過郭佳。
在自己斬殺馬志安的時候,她在府里忠仆的幫助下,趁亂逃了,之后再無所蹤。
從前自己只當她有北疆軍民相護,自此遠走他鄉隱姓埋名,剛扎進北疆的暗部之人得不到她的消息也是正常之事。
因當時與雪原十二部的戰事膠著,郭佳逃了也算是一件好事,她便沒有再管這事的后續。
現在想想,一個能在全國通緝下,半年都杳無音訊的人,又怎會是只能靠北疆軍民相互而自身沒點兒能耐的呢?
如此想來,她今日趕在吳放的人來之前,拉著自己說著吳放的那點兒小算盤,就著實耐人尋味了。
晏清眸光微閃,斂下眼去,指腹拭過茶盞粗瓷的茶碗尚溫。
“清自知先前行事魯莽,擅動西北聯防營兵馬,又讓遷職未任讓鎮北侯空等,實在是多有得罪之處。
鎮北侯欲敲打清一二,倒也合情合理。”
晏清自述其罪,語氣卻平淡得好似在說今天的天氣,末了卻又頗玩味地看向郭佳,“郭小姐好意提醒清,清感激不經。只是郭小姐如此偏袒于清,就不怕惹了令尊不快?”
“相聞,令尊對郭小姐如珠如寶,郭小姐此舉,恐叫令尊寒心。”
晏清微沉了眼瞼,一雙深邃的眸子,不曾錯過郭佳面上任何一個神色的變化。
聞言,郭佳眉梢微挑,眉心微蹙,狐疑地瞅著晏清,羽睫輕掃,將人從頭打量到尾:“您平常一定話很少。”
“郭小姐何出此言?”
晏清順著她的話問。
郭佳一手支在桌上,搓著下巴,含糊地嘟囔:“倒也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您這句句都撿得罪人的說,還能加官進爵,挺不容易的。”
“清也不過是同郭小姐一般,感到好奇罷了。”
晏清輕笑一聲,道,“郭小姐與清素不相識,卻肯冒讓令尊不快的風險,來告知清此行非幸,著實是讓清甚為費解。”
“有道是,這世上所有無緣無故的好,都莫過于有所圖。”
晏清盯著郭佳的眸子,嗓音忽地低沉,“不知郭小姐此番,所圖何事?”
黑沉清亮的眸子里,映著郭佳微縮的瞳孔、急顫的瞳仁。
指腹輕擦過虛捧在手中的粗瓷茶盞,晏清緊緊追著郭佳下意識移開的視線,在其輕啟紅唇欲言之時,搶先追問,“又或是令尊大人大量,不欲與清計較,卻奈何側有饞臣,身不由己。故而,特先遣了郭小姐來做說客?”
對上那深邃的黑眸,郭佳握扇的手不經意間收緊,唇邊的笑沉下去。
靜默地盯了晏清半刻,郭佳才又忽地嗤笑出聲:“將軍果然謹慎。”
“沒錯,佳今日尋將軍,確是有所求,但卻并非家父授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