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抬腳走在前面,紅妝牽馬跟著。
吳管事瞥一眼茶桌上,晏清面前未動分毫的茶水,眼中劃過一抹暗光,又迅速地收回眼,快走兩步跟上,卻又落后晏清半步,在旁引路。
一路行至鎮北侯府,吳管事跟侯府管家說了兩句什麼,便急匆匆走了。
侯府管家郭余在吳管事走后,迎上晏清二人,道:“侯爺正與吳主簿議事,二位將軍請先隨老奴到正廳暫坐。”
紅妝不知吳管事底細,見吳管事將他們帶到侯府后,就換了人接待,自己卻跑了,難免疑惑。
余光掃見晏清遞過來的眼神,紅妝立時會意,扭頭看一眼吳管事離去的方向,又上下打量一遍郭余,問:“老伯,恕我冒昧。若您才是侯府管家,那方才那位,又是什麼人?”
郭余愣了一下,道:“那是吳主簿家的管事。吳管事不曾與二位表明身份?”
說話間,郭余狐疑地打量著二人的神色,只覺得她二人是不信吳管事,向自己求證他的身份罷了。
不然,她們也不能跟著吳管事進城。
紅妝聞言嘴一撇,頗有些不滿,“他只道是侯爺派來迎我等之人,并不曾說他是誰。”
“我見他衣著舉止都不似一般小廝,想著應是侯府里的管事。如今見了您,方知自己想錯了。”
紅妝與郭余落在晏清后面半步,抱怨般地同郭余嘮嗑,“若只是猜錯身份,倒也是我淺薄了。可這人將我二人帶到此處,只與您交代兩句,話都沒有一個,就急匆匆走了,著實是讓人不難不好奇。”
郭余聽罷,便知她這是覺得吳管事輕慢了她們,心下不滿。
“怠慢了二位將軍,是吳管事的不是,老奴且代他二位將軍賠個不是。”
郭余恭敬溫和地打著哈哈,“只是此事事出有因,吳管事是因家中有些急事需得處理,一時沒能顧及禮數,還請二位將軍見諒。”
“老伯言重了。我等行伍出身,粗人一個,并非注重虛禮之人。”
紅妝不咸不淡地開口,“只是這一路上,也沒什麼人找吳管事。到了侯府門前,他卻突然有了急事,讓人好奇罷了。”
說罷,紅妝話音不落,搶在郭余開口前,轉了話頭,“看吳管事走得這般急,定然是頂急的事。不知是什麼事,嚴重不嚴重?”
郭余心知紅妝這是套他的話,打著哈哈,半真半假地把話岔開:“這老奴也不清楚,但吳管事沒曾向老奴開口,想來是他能應付的事,便也就不是什麼大事了。”
紅妝點著頭,恰到好處地露出幾分沒能打聽到東西的遺憾,唇一抿,正又要開口,卻已是到了侯府正廳。
“二位請先在此稍坐,老奴已讓人去支會了侯爺,侯爺稍后便到。”
郭余趕在紅妝再次開口前發了話,隨后讓人奉上茶水點心,便帶著人下去了。
既沒有留人隨侍,也沒有留人監視。
紅妝驗過茶水點心,才將東西交到晏清手里。
“我身負皇命而來,若是在他侯府出了事,他難逃罪責。”
晏清笑紅妝的過分謹慎,“就算想動手,也不會選在這種時候。”
“謹慎些總是好的。”
紅妝卻不以為意,“難保有人會栽贓嫁禍。”
晏清含笑的眉眼一冷,眼前浮現出吳放的臉來,隨即便想起了郭佳離開前,最后交代的一句話。
她讓自己小心許相逢?
是因為吳放是許相逢的人,還是許相逢可能與幕后之人有關?
可按幕后之人的行事來看,他是要顛覆溫家皇權,要殺盡溫家之人,自然也不會放過溫哲翰。
許相逢只有皇后一個女兒,皇后也只有溫哲翰一個兒子,殺了溫哲翰,對他許相逢來說,就算能坐上皇位,也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便宜許家旁支罷了。
以動機而言,許相逢是最不可能的人。
可從前世的經歷來看,若背后之人牽扯到溫、許、晏、郭、李五家,唯一未曾落敗的許家,著實是最有可能的幕后主使。
但她死的時候,皇位到底還是溫家的人坐著,最后發生了什麼,她并不知曉。
郭佳所言,也不過是她一家之言。
或許她只是想殺吳放,不想往事重蹈覆轍,且因往事恨上許相逢,想將其拉下馬,故而扯上“五家之約”一說,也不是沒有可能。
答案如何,還是得知曉了郭佳所說的“五家之約”到底指什麼,是否真的存在,才能繼續推演。
而在此之前,郭佳想借她手殺吳放,倒是正和她意。
斬草除根務須盡。
吳放這種人,只是奪了他的權,遠不能讓人放心。
不止吳放,這整個北疆的邊邊角角,借著眼下郭佳有與自己聯手的意向,都徹底清掃一遍,才是正經事。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久候不至
如此,就算以后自己跟郭家注定會走到對立面上,也不用費心防備暗地里的刀子。
晏清想著事,在鎮北侯府正廳一坐,便是一個時辰。
直到郭佳處理好了尾巴回府,郭佑寧與吳放仍舊有事在議,不曾露過臉。
期間,亦不曾有人到過正廳。
晏清也不急,喝著茶,想著事,半點不催。
郭佳到正廳,見兩人端坐著,一壺茶都涼透了也沒人換,她二人也是半點脾性都沒有,一時都不知該說她們是人慫,還是脾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