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相逢目光一沉,盯著那人藏身的地方,開口卻帶了點兒笑聲,“你們若有本事拿下邊疆三城,將北地給你們也沒什麼不可以。”
“丞相是爽快人!”
那人捧了他一句,卻得寸進尺,“但北地苦寒,甚至不如同為邊境的荊城一半豐茂……”
許相逢眼神更沉,“還是那句話,你們有本事拿,盡管拿去。”
聽許相逢答應得這麼干脆,那人反而起了遲疑,“丞相大人,似乎對我們很不看好啊?”
許相逢倒也沒想著瞞著他,“北疆邊境是三城聯防,漠城之后便是一馬平川之地。北地和荊城作為邊境第一道線,其中只要丟了一道,郭佑寧就算再自顧不暇,也絕對會親臨漠城指揮。你應當清楚,那是誰教出來的人——不要命的打法,可是他們那群人的傳統。”
“沒有本相牽制郭佑寧,你們連北地、荊城的邊都不一定沾得上。”
那人沉默了很久,才放低了聲氣,有了些討好的意味,“現在邊疆三城不是已經交給那個黃毛丫頭了嘛!只要丞相大人牽制住郭佑寧,我們定然全力助大人消減北疆的軍隊。”
“若是能拿下邊疆三城,對北疆的勢力也是個打擊不是?”
那人說著又好像怕許相逢誤會,連忙又補充道,“大人放心,我們拿下三城,也是為了牽制北疆兵馬,不會繼續進犯。等大人穩定住中原局勢,我等自會退兵離去。”
至于要拿到什麼條件退兵,那可就說不準了。
許相逢抽了抽鼻子,斂下眼蓋住一抹冷笑,毫無誠意地恭維了一句,“那就靜候閣下佳音了。”
“我也預祝丞相大人能得償所愿。”
那人同樣客套著,“事不宜遲,我就不多留了。”
密室里一陣窸窣之后,許相逢冷沉的臉忽地勾起一個陰狠的譏嘲,低聲罵了句,“蠢貨。”
能耐不大,野心倒是不小!
連兵械錢糧都要靠自己施舍的蠻夷,竟也妄圖吞下三城來跟自己談條件?
真當能擊退西戎,拿下羌國的晏清,是全靠老將扶持的毛丫頭?也不想想,他這虧吃在誰身上!
不過,他們這麼沒腦子也好,正好讓他們去跟晏清斗。
若是能除去晏清這個隱患,倒是省了自己的麻煩。就算不能除掉她,拖住她,等自己騰出手來,要收拾她也不難。
這樣想著,許相逢抬手在一面墻上敲了一敲。
不多時,又一個身著黑衣的人,出現在密室之中,“主人有何吩咐?”
“晏齊威還跟方樵在方家別院?”
他記得大約兩個月前,晏齊威就以身體不適為由,搬去了方樵府上,之后又跟著方樵去了京城郊外方家的溫泉別院療養。
晏清離開京城后,晏齊威就已經基本沒什麼用處了,他本沒想將人怎麼著,只叫人盯著動向。
如今若是晏清要壞他的事,也就該將晏齊威扣起來,以備不時之需。
若能拿下秦蓁其實是最好的,可以他在北疆的人已經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雪原的那些人能做好自己本分就不錯了,更不必指望他們能幫一手!
現下也只能退而求其次,將晏齊威捏在手里,好歹他作為晏清的長輩,多少能牽制她一二。
更何況他不是想給他兒子報仇,毀了這溫家的江山,敗了晏家的名聲?
若是好好利用,也不失為一步好棋。
許相逢在心里盤算,卻聽黑衣人開口回道:“晏齊威確實還在方家別院,只是進了方家別院沒幾天,晏齊威突然病情惡化,一病不起。因為是惡疾,方樵說恐傳染人,就將其單獨鎖在了院兒里,看診送藥、衣食起居等,都是方樵及其身邊兩個親近的藥童在處理,別的人一概不準靠近院子。”
“突發惡疾?”
許相逢重復著這四個字,臉色陰沉的難看,“還是見不得人的重癥,他這可是病得巧!”
想起兩個月前,自己從宮里得到的消息,許相逢目光一凝,“他之前是不是見過什麼人?”
黑衣人頓了下,答話的聲音都帶了些小心翼翼,“晏齊威在搬去方樵府上的前一天,有一個自稱是晏齊威遠方表侄的人來找過他。兩人談話過后,晏齊威急火攻心吐了血,正好方樵來給他看診,遇見這事就將人帶回了方府。”
“那麼巧就偏在這個點上來了個遠方表侄,急火攻心搬去方府住了沒兩天卻又去了京郊別院,還得了不能見人的惡疾……”
幾乎是每說一句,許相逢的臉就黑一個度,到最后更是如同天邊黑云,陰沉得能滴出水來,“可真是巧啊!”
黑衣人匍匐在地上,盡全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但卻依舊沒能讓許相逢忽視自己,“如此重要的事,竟瞞而不報,你知道下場吧?”
黑衣人頓時抖如篩糠,卻連一句求饒的話都不敢說。
“這一屆的竟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廢物!坤武,你現在可是越來越不行了。”
陰惻惻的聲音語調平淡,卻讓跪在地上的黑衣人抖得更兇了。
“屬下辦事不力,回到堂中會自請責罰。”
一個沉穩的聲音忽地在密室中響起,“至于這些廢物,屬下亦會好好處置,主上不必為這些廢物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