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手里的飯盒擱下,她先是將一碗藥遞給了采薇,催著她喝了,才手腳麻利的擺好飯菜,替下晏清床邊的郭佳。
等紅妝給晏清喂了藥,坐到飯桌邊,郭佳才得著機會問她,“事情怎麼樣?”
“被人指使的,指使的人跑了。”
紅妝言簡意賅,“這里不能待了,等我們的人到了就走。”
“要幾天?”
“最多三天,最快今日傍晚。”
紅妝說道,“就看來的是誰。”
郭佳微怔,不明白她后半句說的是晏清手下不同的人,還是混雜著想要他們性命的人。
若是后者,以他們現在的人手,恐怕難以對付。
看一眼還躺在床上高燒不止的晏清,郭佳眉峰深蹙,“晏清這個情況,并不適合長途跋涉。如果中途遇險,情況就更糟。”
“我們聯系上了北地周邊的軍隊,他們會派人來接應。”
紅妝聞言也皺了眉毛,但出口的話卻沒有一點遲疑,“繼續留在此處,對將軍的情況也不會有更好的幫助。盡快進入北地城池,由更好的大夫接手,才是最好的選擇。”
“至于路上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郭佳也明白她的意思。
如果繼續留在此處,等亂黨的人馬先一步集結過來,僅憑現在這些人,再加上可能速度更快的晏清手下的暗衛,也很難護得他們安穩。
還是要盡早跟北地的軍隊匯合,進入北地軍隊管轄范圍內,才能保證他們的安全。
至于晏清能不能撐到得到更好救治的時候,只能看天意了。
傍晚時分,一隊人快馬到了驛館。
紅妝叩上窗子,對剛剛清醒過來的晏清說道:“鴻影他們到了。”
“準備轉移。”
晏清沒有絲毫遲疑地下令,“該清的人清干凈,讓白鷺加快速度,務必在明日之內抵達,扎好甕子。不必強留活口,以保證最小傷亡為優先。”
紅妝應下就快步離開了屋子,下樓跟攔下鴻影等人的顏仲祈交涉去了。
郭佳攙著晏清下床,給她裹了好幾層棉衣,將長槍遞給她時,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既然你安排了足夠的人,何不多留一日,等自己多恢復些再走?”
晏清杵著槍,推開了她的攙扶,“我是安排了足夠涉險的人手,我也可以冒險留下,但這個隊伍里有我絕對不能用來冒險的人。所以,我們必須走。”
“這也是將傷亡最小化的最優方案。”
看著眼神清明堅定的晏清,郭佳張了張嘴,總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麼,卻又全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隊伍里絕對不能用來冒險的人?
是指自己,還是指秦慕蓁?
亦或者,兩者皆有。
卻唯獨不包含她自己。
也許在她的計算里,死在半路上,也是她計劃里用來換取傷亡最小化的代價之一。
知道自己勸不動她,郭佳抹了把臉,緊走幾步,墊腳將準備好的厚帷帽蓋在她頭上。
突然黑下來的視線讓晏清步子一頓,撩開能當門簾子的棉布厚帷帽,哭笑不得地看著郭佳,“你這讓我怎麼走?”
🔒第二百七十七章 走出大山
“驛館里只有這個條件,能找到這樣透光的棉布已是不錯了,你就別挑了。”
郭佳不由分說地將她撩上去的垂幔放下來,“就你如今這個見風倒的身板兒,不仔細看顧著點兒,你真想死在路上不成?”
晏清摸著棉布邊緣參差不齊的針腳,知道郭佳是為自己好,也知道這帷帽是她跟秋桑兩個交換著手日夜趕出來的,但這棉布著實太厚了。
“帶著這個我看不見路。”
晏清說著還是想撩開垂幔,可瞧見郭佳的臉色又有些沒底氣,“我只撩開一點。”
“你左右自己也走不了幾步路,看得見看不見有什麼要緊?”
郭佳卻不想跟她通這個商量,甚至直接指揮起了剛到的鴻影,“你過來幫把手,直接將你家主子弄車上去。等她這慢慢挪,還不知道磨蹭到什麼時候去。”
本是來跟晏清匯報情況的鴻影聽郭佳這麼一說,細長的眉毛皺成一團,朝晏清拱手說了聲,“失禮了。”跟著,他就將晏清打橫抱起,快步往樓下停著的馬車走去。
直到將人安穩地在馬車里放下,他才抿著唇提了一句,“主子,說句不中聽的,您還是緊著自己的身子骨。挺高一人,入手沒有二兩重,您這樣撐不了多久。”
“能撐一時是一時。”
晏清知道他們都很擔心自己,但他們不明白,她這本就是賒來的命,遲早要還回去。她只求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多做一些事,少留一些遺憾,“荊城的情況如何?”
“已經按您的吩咐,在各個關隘要道布置了人。周邊的百姓都已經安排進了城,以其中混了亂黨為由集中控制起來了,有祁威將軍手下的將士守著,寬進嚴出。就算真有不懷好意的雪原人混在其中,也無需擔心。”
鴻影見晏清不聽勸,狠狠皺了眉頭,卻又沒有辦法,也不可能在這個點兒,強制晏清休息,便只能悶著聲跟她匯報荊城的情況,“邊境關市徹底關閉,整個邊境都已戒嚴封鎖,禁止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