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能找到這小道,與官道并修,或許能解北地冬日孤城之困。”
聽罷,顏仲祈卻是看向晏清,“你想讓我去探這小道所在?”
晏清卻搖了頭,“我的人會去探這小道。若是白鷺那邊還有能動的,差不多也該追著這些人到了。”
“那你叫我來,是要做什麼?”
顏仲祈問。
“要打仗了。”
晏清言簡意賅地說道,“回北地后,我想讓您接手外公的位置。”
顏仲祈眉頭深皺,盯著晏清看了許久,才沉聲問道:“不藏了?”
“仗打起來,就不需要藏了。”
晏清含混了一句,“也藏不住。”
當顏仲祈再問時,晏清卻只說了一句,“北地交給您,我才最放心。”別的,她卻是一個字都不肯再吐露。
顏仲祈此時隱藏身份,也難打聽出什麼有效的消息,便是心下難安,也只能是依晏清的安排靜待時機。
在野地里扎營了五天,營地外來了幾個重傷的人。
剛松一口氣的阿姆勒又忙了一天,將士們用雪掩埋了血跡,將染血的雪塊都拋出去老遠,也沒能完全驅散營地里的血腥味。
夜里遭了狼,顏仲祈讓人將白日里撿回來的死士尸體抹了血丟出營地,在營地柵欄上點滿了火把,將周圍一片照得仿若白晝,將手里沾了狼血的長刀照得寒光森森。
野狼被唬住了,叼走了死士的尸體,在天將明的時候離開了營地。
第二天一早,跟野狼耗了整夜的將士只休息了一兩個時辰,就開始拔營啟程。
經過昨晚一戰,遭了狼的記恨,再不走今晚就該有一場苦戰了。
不只是記仇的狼,還有那些躲在暗處,聞腥而來的人。
馬隊在雪地里走了三天四夜,終于是見到了北地的城門。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除了晏清。
🔒第二百八十章 近家心怯
清晨,北地城門剛開,小雪的天兒,稀稀拉拉幾個進城的人,也是手腳迅速地鉆進了城門洞里,一避風雪。
如此一來,停在城門口的青棚小車,以及站在車邊不住往遠方看的人,就成了最突兀的風景。
遠遠兒地望見了城門站著的人,鴻影就悄悄將馬撤至晏清馬車邊,抬手在馬車窗沿上輕叩了幾聲。
馬車上本就沒睡熟的人,在聽見這叩擊聲后,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一邊斜倚著的郭佳聽見動靜醒來,瞧見晏清神色,笑了她一句,“你原也是有怕的時候?”
晏清沒搭理她,靠著軟枕又閉上了眼。
那頭,馬隊行至城門口,秦莽勒住了馬,看著車旁的齊嬤嬤,低著聲音問,“大清早的,你在這兒候著做什麼?”
“見過將軍。”
齊嬤嬤先向秦莽見了禮,而后才道,“夫人聽聞小姐今日到北地了,特意讓奴婢來城門口迎一迎。”
秦莽聽了這話不大高興,又覺得有些好笑,“有老夫親自去接,她還怕我不讓自己孫女回家不成?”
齊嬤嬤聽了也附和著秦莽笑了兩聲,道:“夫人說,您不懂小姐脾氣、手段。若她不遣人來,小姐還真就未必會回去。”
雖說前面說話的人怕擾了她休息,話都說得輕,但壓根兒就沒能睡著的晏清,此時卻是聽了個清楚明白。
不止她聽見了,這車里車外的,都是耳聰目明的,除了隊伍末尾的隔得實在遠了,其他卻是都聽見了。
幾個一早就知道晏清打算的人,此時都拿余光瞄著她所在的馬車。
秦莽將信將疑地看過來,正好督見這一幕,心里還沒琢磨出個什麼一二來,那邊城門口卻遠遠傳來一聲喊。
“秦老將軍!”
洪亮的聲音里,還帶著幾分喘,將城門上的雪都震落了一層,“您可算是回來了!”
秦莽當即就是一瞪眼,低聲朝來人呵斥了一句,“小點兒聲!”
來人不解其意,卻也立刻捂了嘴,急跑幾步到了秦莽馬前,才喘著氣壓了嗓子說道:“出事兒了!知府大人正盼著您呢!”
秦莽眉頭一皺,“出什麼事兒了?”
“前幾天不是下大雪嗎?老高莊、李子屯兒,還有河源縣那幾個村兒,都遭了大禍!”
來人語速急促,不斷吐出的白氣連北地的寒風都吹不散,“官府派去救援的人,也困在里邊兒了。大人實在是沒辦法了,只求您趕緊派兵去搭把手,把人都救出來!”
“早前不就說了今年雪大,讓人都撤出來嗎?怎麼還有被困的?”
秦莽說這話時,眼角余光卻落在晏清所在的馬車上,“就算被困,讓人直接找衛豪不就行了?我臨走前交代了他管事,這事兒也支會你們知府了,你跑來城門攔我做什麼?”
“哎喲喂,老將軍您可別提了!衛將軍這幾天忙得人影都見不著。別說幫忙了能不捅婁子就不錯了!”
來人一拍大腿,就來替秦莽牽馬,“人命關天,咱們邊走邊說!”
秦莽一抖韁繩,避開那人的手,轉身朝身后喊了聲,“給他匹馬!”
當即有人下馬,送上了韁繩。
秦莽又點了兩人,一指晏清等人,“好生將防御使大人送回將軍府去。
我回來見不著人,唯你們是問!”
說罷,秦莽就帶著人,打馬跟北地衙門的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