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平心而論,裴卓安那張臉如果恢復成正常模樣,的確能稱得上是小白臉。
莫吟行慌了,本來還懶散靠在貴妃榻上的身子立馬坐直,神情緊張道:“寧天嬌,你該不會真的墮落至此吧?你可別忘了,你是下山去做除魔任務的!!”
寧香聽出來莫吟行的在意,胸腔里浮現出絲絲暖意的同時,唇角也掛起了一抹淺笑,給他喂了一顆定心丸:“放心,我自不會是那種人,只是救下一名容貌上乘的男子而已。”
這讓莫吟行本來已經松下的一口氣瞬間又提了起來,面色黑沉道不行。
以寧香的姿色,又是對那人有救命之恩,他敢肯定,被救的人,十個里會有九個對寧香生出好感,這不行!!
青年擰眉間,像是想到了什麼,和寧香又說了幾句后掐斷跟她的傳音,給了還以狼態躺在他身側呼呼大睡的柳世齊狼屁股一腳,聲音憤憤道:“快滾起來,跟本尊去人界一趟!”
柳世齊屁股被踹,委屈到不行,雖然不太明白是怎麼了,但還是站起狼身抖了抖,跟著莫吟行離開魔界,直奔人界。
......
人界,寶來客棧。
寧香帶回來一個陌生少年的事情,引起了很大關注,尤其是繆玉軒的。
他看著那個少年拽著寧香衣袖也沒被她拒絕,并且還被她以一種絕對防護的姿勢護著,突然感覺胸腔里燃起了一陣怒火。
“他是誰?”
寧香感受到繆玉軒的怒氣沖沖,有點莫名其妙:“他叫裴卓安,是我采購完東西回來的途中在花樓救下的。”
“花樓?那他豈不是.......”寧柔說著,趕忙捂住自己的唇瓣,只是在看向裴卓安的眼神中多了一些嫌惡。
裴卓安沒有忽略到寧柔的眼神,原先還緊攥著寧香衣袖的手緩緩放下,眼里彌漫起失落和難堪。
但旋即,他的手腕就連帶衣袖被寧香緊攥住,她將身子往他身前站了些,擋住寧柔還有其余邵陽峰弟子各種惡意的視線,音線很冷:“他很好,他是被迫被綁到那處的,我救下他時,什麼都還未發生。”
替裴卓安解釋罷,寧香沒再多言,越過明顯還有話想說的繆玉軒,像是老鷹護小雞一般帶著裴卓安離開,找小二換了個有兩間榻室的套房,方便她能第一時間照顧到裴卓安的情況。
裴卓安就這麼盯著他被寧香規矩隔著衣衫拽著的手腕,一路恍惚著神情跟著她進了套房。
他看著她親力親為將那些他睡前還需要再吃一遍的藥挨個放好,啞聲道:“為什麼........?”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明明,她已經不記得他了,不是嗎?
寧香從前世的時候就把裴卓安當作自己的親弟弟看待,看著裴卓安明顯不對勁的眼神并未多想,用她早就想好的借口回他:
“你是想問我為什麼要做到如此地步吧?我聽完你那小廝所說,也大致猜到,你如今應當無處可去,而我在帶你去找顧師姐的路上也探查了下你的根骨,很適合修煉,便想著不若帶你回修真界,你覺得如何?”
裴卓安的根骨的確不差,前世雖然比她進入修煉的時間晚,但也達到了只比她差兩個階段的金丹中期,天賦如何,不用多說,如今皇室那邊還有一堆糟心事纏著他,想要帶他陷入泥沼。
進修真界,的確是他最好的選擇。
但頗令寧香意外的是,裴卓安這次并不像前世那般很干脆地同意,他沉默了一會兒告訴她,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明日一早再給她結果。
對此,寧香也并未進行追問,而是囑咐他,不要亂動臉上的繃帶,等到時間了她再過來親自幫他拆。
送走寧香,裴卓安看著外面黑沉的夜色,想起來之前他聽到的那些話,取下他頭戴的銀簪,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找到一家當鋪,換成了銀子尋了輛馬車。
馬車去往的地方,是在羅武縣亂葬崗的位置。
由于已經入了春,溫度上升,亂葬崗這邊尸體的臭味濃郁到不行,但裴卓安就跟聞不到一般,眉頭都沒皺一下,反而直接上手去翻動那些尸體。
不知過了多久,直至他翻找到那具他熟悉到不行,五官卻已經被刀劃到不能看的女尸時,他渾身才脫了力癱坐在地。
吹來的夜風只是微涼,他卻覺得整個人如至冰窟,唇角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低低笑出了聲,眼里卻絲毫笑意都無。
“只要你肯束手就擒,你娘親這邊,孤可以讓她安然離開。”
“卓安,卓安不要,你別聽他的!!”
“殿下,屬下打聽到消息,太子他根本沒有放過娘娘!反而是........”
裴卓安的腦海里交雜著這些聲音,腦袋炸疼到不行。
他猩紅著眼尾取下自己身上披著的斗篷,輕輕蓋住女人布滿青紫痕跡的身體。
而后,背著她比紙還輕薄的身體離開了亂葬崗,找了一處風景不錯的地方將她尸身埋下,連同他心里對皇家最后的希冀,也埋進了土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個小土包,狠戾著眼神邁開步子,心里已經做好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