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屋里去,還有一種很好聞的梔子花熏香,和柏云這個人一樣,總是能給人一種舒適感。
“裴師弟就在里面,這是我今日替他熬好的藥,你看看,你能不能幫他將藥喂進去,我這就去尋師尊,幫你問一問喚靈草的事情。”
柏云說罷,喚出自己的乘風劍,御劍離開。
寧香則是端著湯藥入了里屋,去看躺在榻上將被子裹的很嚴實的少年。
只是幾日不見,他臉上的肉長了不少,不過身體還是瘦瘦小小的,看著讓人不自覺心生憐惜。
寧香看著他被燒的通紅的俊臉,小聲喊他道:“師弟,醒醒,我是寧香,快起來把藥喝了。”
少女的聲音對裴卓安來說,宛若開啟他身體的開關,幾乎是她出聲的瞬間,他便睜開了那雙黑白分明的荔枝眼,迷蒙著視線不確定問道:“師姐.......?”
寧香“嗯”了一聲,舀了一勺湯藥遞到他口邊:“是我,趕緊喝一口吧,我聽柏云說,你.......”
她的話沒能說完,就發現有晶瑩淚液從少年眼眶中奪出,啪嗒啪嗒大滴滴落在她手背上,燙的她詫異抬眸去看他。
“好端端地,怎得哭了?”
🔒第九十九章 她是那束光線
裴卓安看著眼前安好無恙,面色紅潤的少女,視線下意識望向她那雙他熟悉無比的異瞳。
發現里面充盈著活力和光彩,不是他記憶中那般麻木黯淡,他才終于確定了些什麼,在寧香任何防備都無的情況下整個人像個小炮彈一般撞進她懷里,撞的她右手握著的一勺湯藥直接灑落在地,發懵到不行。
“師姐.......我做了個好可怕的夢,我夢見我死了,沒能護住師姐,讓師姐過很辛苦.......”
發燒的少年身軀滾燙到不行,抱在懷里跟抱了個大號湯婆子一樣。
但她卻沒覺得難受,真正讓她難受的,是他說的話。
因為,前世他的確是死了,她也的確,過的很狼狽辛苦......
少女壓下眸內晦澀,將裴卓安推開,看著他發紅的眼眶安慰道:“只是個噩夢而已,師姐怎麼可能會讓你死?師姐也不會讓自己過的辛苦,乖,把藥喝了。”
裴卓安鼻子都哭紅了,還想要去抱寧香,卻被寧香制止住。
她現在跟以往可不一樣了,她已經跟莫吟行確定了戀愛關系,自是不能同旁的男子這般摟摟抱抱,作態親密:“先喝藥,不然的話,師姐可要生氣了。”
似乎是很怕她會生氣,裴卓安才吸了吸鼻子,黑洞洞的荔枝眼里總算回了一點理智,小口小口喝起寧香親手一勺勺喂給他的湯藥。
只是在喝的途中,視線卻一直緊張盯著寧香,生怕他只要再一睜眼,就會再也看不見寧香,滿目都是鮮血和死亡灰敗。
他年歲小,經歷的也不算太多,寧香只當他是被夢魘嚇著了,沒怎麼在意。
等一整碗的湯藥見了底,她將被雨風吹開的窗子關嚴實后,看向他問道,真的是第一次見她麼?
裴卓安靠在榻背上,看著寧香姣好側顏,在她視線落過來時及時遮掩住眼中愛意和癡迷,搖了搖頭:“不是。”
他腦中存余的記憶告訴他,他在下山除邪魔的時候曾被邪魔帶著入了幻境,后面是寧香救出他的。
既如此,她應當是已經窺見了一些和他有關的過往真相。
還好,他私藏那些跟她有關的私人物品一事她并未發現。
裴卓安收斂好思緒翻涌,看著已經朝他走來的少女繼續道:“我幼時,曾經也見過師姐一次,那時,你從欺辱我的人手中救下了我。”
見還真是如此,寧香回到床榻邊的椅子上落座好,不解問道:“那為何一開始的時候你并未表明身份?”
裴卓安顫了顫睫羽:“因為覺得丟臉。”
多年前她救下他時,他便那般狼狽無用,多年后再見,他也還是和當初沒什麼差別,又怎麼有臉面去跟她相認?
寧香沒想到會是這個原因,靜默了好一會兒后,在裴卓安詫異的注視下對他說了聲抱歉。
“當初我歲數還太小,并未想過擅自幫你解圍之后后續會給你帶來怎樣的麻煩,我給你的藥,你應當沒用到吧?”
她也是后面等年歲漲了些,再次遇見類似的事情時,才知曉當年她的做法有多麼愚蠢。
裴卓安生活在皇宮那種勾心斗角,藏滿骯臟的是非之地,大昌朝的皇帝又是極好面子之人,想來等她走之后,定然狠狠教訓了一番讓皇家丟臉的裴卓安。
別說給他機會用她給的藥了。
果然,裴卓安聽完她問的,很快沉默下來,算是間接給了她一個回答。
“那之后,之前欺負你的那些人應該還有用我的名號去譏笑欺辱你吧?畢竟他們并未能得到修真界中人的另眼相待,但他們看不起的你卻不同,我說的,對嗎?”
裴卓安還是沉默,因為寧香說的全都是實話,且還有許多她沒猜到的殘忍迫害找上了他,他不想騙她,那會顯得他太不真誠。
寧香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想對你說聲抱歉,盡管,可能不會有什麼作用,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