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著估摸只有十三四歲的樣子。
她穿著一襲素白色繡有梔子花刺繡的春裙,水眸波光流轉,清秀容顏看著便令人心生好感。
寧柔看著這一幕,又低頭看了看她如今的陰暗模樣,兀得生出一種濃濃自卑,拂袖將自己的裝束換回她曾經在邵陽峰,還是小師妹時穿的那身白裙。
因為才下過雨,地上的積水還未清理完畢。
她余光從積水潭內看著她現在的倒影,明明裝束和發型已經更改,可她看著里面的自己,卻還是覺得處處都是怪異。
就好像,一個努力想要穿凈白衣裳遮掩身上臟污的人,不論怎麼努力,那些臟污,都會透過衣裳滲出來,讓所有人知曉她的骯臟。
她不自覺將指甲掐進手心的軟肉中,看著那個被稱為棠小姐的少女輕快著步子往屋內去,深吸一口氣后,也抬步跟了上去。
屋內陳設仍舊是世家大族該有的品味,屏風、古玩、上等金絲木家具,一應俱全。
走在最前方的少女繞過一個屏風后,到了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美婦人身前,十分親昵地挽住她胳膊,將手中看起來其實不算太好看的荷包遞了出去。
“母親,您看看棠兒繡的怎麼樣?”
寧柔緩步越過披風,看清了美婦人的容顏。
她瞧著,約莫近四十了,一張臉看起來卻像是三十出頭的樣子,在容顏上,和她有著六七分相似。
看見她的第一眼,寧柔胸腔內便生出一種不受控制地,想要親近這個女人的沖動。
這讓她明白眼前的女人,應當便是她真正的生母無疑了。
她靜靜看著女人溫柔著神色去撫摸名叫棠兒的少女腦袋,夸贊那個明明丑到不行的荷包。
之后又遞給棠兒一個木刻的令牌,說是準許她出府帶婢女去采買一些首飾。
等人走完了,寧柔才布了一層禁制,將屋內和屋外徹底隔絕開來。
而她自己,則是解開了隱匿身形的術法,從暗處走出。
聲音沙啞地喊了一聲:“林筱柔?”
寧天和在信件上,每次都是柔兒柔兒地喊,她本還奇怪,既然她就是先前他的親生子嗣寧雪,又為何不讓她將本命換回來。
如今來看,竟是暗藏了這種骯臟的心思!
她的突然出聲,嚇了林筱柔一跳。
她放下手中才喝了一口的茶水,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映入眼簾的少女,瞧起來和她竟是相像異常,只是她雖然穿著修真者的白色衣袍,用肉眼瞧著,卻不知怎得,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邪氣。
“你.......你是?”
寧柔看著女人滿眼疑惑的模樣,突然笑了。
她笑的很用力,連眼淚都出來了。
只是眸中的笑意卻不達眼底。
待笑聲停下,眼中只有一片冰冷和諷刺。
“我是誰?你難道看不出來嗎?”寧柔上前了幾步,讓她那張臉能更加清晰地被林筱柔看見。
林筱柔有所猜測,不太確定地問道:“你是姐姐的孩子麼?”
能長的和她這般肖像的,也就只有她姐姐的孩子了。
但很快,身前的少女卻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姐姐?你是說那個連名字都不被寧天和允許在邵陽峰念出,甚至在去了邵陽峰后,連三天都沒活過的那個女人麼?”
🔒第二百六十八章 你就是個孽種!
林筱柔的姐姐,林筱荷,也就是寧天和之前名義上的前妻。
據寧柔所知,當時和寧天和拜完天地,回到修真界不到三日,便被寧天和殘忍殺害,尸骨都被丟給了野獸。
仿佛和林筱荷有任何牽絆,對他來說,都像是什麼莫大的恥辱一般。
林筱柔聽完寧柔說的,直接愣了。
“什麼意思?姐姐不是在去了邵陽峰兩年后病逝的嗎?”
寧柔冷哼一聲,將事實說出:“那不過是寧天和那個老畜生編出來騙你的,至于我?”
“他根本碰都未碰林筱荷,又如何來的我?”
能和她長的這麼肖像,又不是林筱荷的孩子,那便只能是......
思及至此,林筱柔像是看待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兀得起身往后退了許多,桌上的茶盞也被她掀翻,一臉不可置信道:“那你是.........”
寧柔步步逼近,臉上掛著邪佞的笑容:“我也想問問您,我到底是誰的孩子?寧天和那個老畜生,我已經驗過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子嗣,那麼母親,你告訴我,我到底是怎麼來的?”
她的這一聲母親,聽的林筱柔像是被人點了定身的穴位一般,僵硬了一會兒身子后腦海內突然浮現出一些被她藏了很久的痛苦記憶。
她不知如何想的,竟是撿起身側滾落的茶杯,徑直砸向寧柔。
“你胡說,你就是姐姐的子嗣!!不許喊我母親,來人,快來人!!”
林筱柔手上的力氣根本沒收,寧柔也沒想著防。
就這麼被茶杯砸破了腦袋,溫熱的鮮血從她眉骨的位置一路往下淌,打濕了她右半張臉。
但她卻絲毫不覺得痛,只覺得一顆心在這麼一刻像是被人丟進了冰窖內,渾身開始發冷。
林筱柔發現叫了這麼久都沒聽見有任何回應,哪里還猜不到什麼,她以一種驚恐又厭惡的眼神看著寧柔,問她:“你到底是誰?你如今過來又想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