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江輕舟也爭氣,第二年在他多年攻讀的科舉上一舉得了榜眼,如今在當朝也謀得了個翰林院修撰的職位,總不至于坐吃山空。
一直到如今,都一人孤寂住在江家最后給他留下的大宅子內。
這次會去寧舟和顧瀅的婚事,聽說也是江家先前和顧家交情不淺,江輕舟去,只是為了替身死的父親給顧家上一份禮。
更多的,有關他是魔是妖,是莫吟行的過往,根本沒有窺見分毫。
就連那個和柳世齊很像的二哈,在來歷上也是有跡可循的。
先前似乎是被京城這邊的孩童用繩索拴住腦袋,繩子的另一端就綁在河水內的一塊巨石,差點奄奄一息的一只野狼。
江輕舟那日雨天恰巧聽小廝說了這回事,心生惻隱,派人救下了它,之后好吃好喝養著,才會養成如今這副水桶模樣。
寧香從江輕舟的過往記憶中退出時,因為窺的實在太多,天色已經接近破曉。
尋寶鼠在一旁等的一直在點鼠腦袋打瞌睡,感覺寧香這邊有動靜了,忙一個激靈睜開了困的小了一圈的鼠眼,小聲問她:“臭女人,好了嗎?”
寧香站在江輕舟榻邊,看著正陷入沉睡狀態中的青年,握拳之后,最終還是狠心移開了眼,重新給自己貼上隱身用的符箓,帶尋寶鼠離開。
而在她離開的后腳,一直在門外狗窩里睡覺的二哈便起身,搖搖晃晃著木桶身子進了屋,看了一眼還在榻上安睡的青年,重新臥上屋內準備好的狗窩。
.......
屋外風雨仍舊很大,寧香卻渾然感覺不到冷似的,連防寒罩都沒弄,出了江輕舟的宅邸后,便沉默走上被積雪覆蓋了大半的石板路。
時間還早,又還下著大雪,街道上幾乎是空無一人。
尋寶鼠跟在寧香身后,看著她那副異常沉默的模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開口說些什麼。
直到她就要以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撞到盡頭的一堵墻,它為了提醒她出了聲,她才像是終于回神,停在了青黛色的墻壁前,啞聲道:“尋寶鼠,他好像,真的不是。”
什麼都可以騙人,但能被前塵氣體檢驗的前塵過往卻是不行的。
她不死心從江輕舟的孩提時期看到現在,期間任何大小事都不被她放過,卻仍舊,沒能得到她想要的結果........
尋寶鼠也知道寧香昨晚是去做什麼了,聞言,看了下她干裂出血,蒼白異常的唇瓣,有些心疼道:
“誰說的?鼠鼠我就覺得,那一人一狼像極了莫吟行和柳世齊二人,臭女人,你聽話,咱們先回去,喝點吃點熱乎的東西,找個能遮風擋雪的地方,再說說這件事。”
“橫豎這江輕舟家就在這里,想再過來看,還是能的。”
其實尋寶鼠也知道,如果寧香在江輕舟的過往記憶中尋不到任何蛛絲馬跡,那麼確實是有很大的可能,說明莫吟行并沒有回來。
江輕舟和那個二哈,會和之前的莫吟行還有柳世齊那麼像,或許真的只是巧合。
畢竟先前都有和寧香毫無血緣關系,卻和她長得十分肖像的寧柔這個先例在,一些巧合出現的可能性,便不會太低。
寧香不知道是不是聽進了尋寶鼠的勸告,呆滯著異瞳看了一會兒被暗色天光照著的雪地,最終還是喚出了破生劍,一人一鼠回了她先前和莫吟行一起買下的宅邸。
一夜未眠,讓寧香一點精神都打不起來。
周身彌漫著濃郁的頹靡氣息,眼睛卻怎麼樣都不肯閉上。
修真者也是人,也需要休息。
尋寶鼠怕她這樣下去出什麼事,直接悄咪咪在給她喝的茶水里加了一些助眠用的藥粉。
等寧香倒頭就睡了,它才從鼠皮口袋里掏出通訊玉簡,同時給裴卓安還有程景說了下這回事。
裴卓安昨晚參加完顧瀅的婚禮,便回東宮處理要事了,而后更是出了京城,一時間沒辦法趕回來。
最后來的人,便成了昨夜留宿在寧舟府中的程景。
程景趕到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大亮,接近巳時左右了。
只是寧香一夜未眠,又被尋寶鼠下了藥,睡的極沉,還未蘇醒。
程景便只能先坐在窗邊矮榻,問起哈氣連天的尋寶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青年膚色本就極白,坐在有天光映襯的窗邊,整個人就如同發光了一般。
窗外有微風吹進,帶動他鬢邊兩綹龍須劉海微蕩起來。
三年前還算陰柔的長相,到了如今,許是因為個頭竄了不少,看著多了些陽剛之氣。
尋寶鼠看著這樣的程景,又想起受了很重情傷的寧香,摩挲起鼠下巴,已經開始在想著,如果讓程景和寧香在一起合不合適了。
從前它雖然還覺得裴卓安也不錯,但裴卓安的身份太復雜,作為太子,作為日后整個大昌朝的帝王。
一生不太可能只有寧香一個女人,這一點,尋寶鼠是不太喜歡的。
正想著,就聽程景再次出聲催促起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