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云沒回頭,看著被燈籠漸漸照亮的長走廊,月牙眸被溫和神色充斥滿:“是如此,師尊平易近人,待我們又極好,我們若是表現地太過拘謹,豈不是傷了他老人家的心?”
“喔,原是這般。”
了然之余,席玉廣想起方才寧香離開前說的心上人,十分好奇,像她那種看起來冷心冷清之人,會喜歡上怎樣的人。
于是多嘴問了柏云一句這事。
柏云腳步停頓一剎,很快又接著往前走,帶席玉廣繞到另一邊長回廊,眸中漸漸被苦澀占滿:“是一個待她極好,可以為她付出性命的人,誰也無法插進他們之間。”
后面這句話,柏云不知道是說給席玉廣聽的,還是說給他自己聽的。
聲音飄散在夜風中,莫名顯得寂寥。
.........
晏明此刻已經打開書信,看著上面的內容。
不出他所料,上面除卻一切基本的寒暄問候,便是問他,什麼時候打算回靈界。
【若瑄等你許久了,這些年過去,她仍舊是孑然一身,你難道就忍心讓她一輩子這麼下去?】
晏明看見“若瑄”二字,心口先是浮現出一抹尖銳的疼痛,緊接著又被他強制壓下,往下看去。
【我知曉你還在因為當年的事怨她,甚至是怨我,但是阿明,人總得向前看,過去的事情既然無法更改,為何就不能不再糾結過往呢?回靈界的法子你是知曉的,若你想通,隨時可以回來聯系我,我再帶你去見她。】
🔒第三百八十章 相同的遭遇
書信讀罷,晏明將它燒了個干凈,老眼中倒映著火舌吞噬它的一幕,連帶著像是將他拋舍不下的一些東西也被燒成灰燼。
再起身,他渾身輕松,靜待柏云到來。
一盞茶后。
“扣扣.........”
“師尊,徒兒到了。”
晏明用拂塵掃了掃身前蒲團,嗓音溫和:“進來吧。”
推門聲響起又落下,柏云徑直行至晏明替他準備好的蒲團前,正準備落座下,晏明卻突然出聲叫停他:“右腿如今可有什麼不便?”
見柏云神色僵硬,晏明輕笑一聲,將他早在見到他的第一面便發現端倪一事說出。
“你當真以為,你能瞞得過為師?”
柏云將頭垂的很低,內疚道:“抱歉師尊,徒兒不是有意瞞您的,只是怕您知曉了后......”
“知曉了后什麼?擔心麼?”晏明打斷柏云,嘆氣讓他坐下。
他抬起老眼和柏云對視,眼中滿是慈愛:“小云,你如今已經和柏家斷絕了關系,便等同于是無父無母了,常言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為師如今也算是你半個父親了,這些事你不和為師說,還能和誰說?”
柏云從前在柏家,從未在他父親身上享受過父愛,也并不知曉它該是什麼模樣。
而如今看著晏明眼中的擔憂,他卻突然明白了。
右腿被廢的事情對他來說并不是一件小事,盡管現如今有了天藕替他重組了右腿,他用起來也和從前沒什麼兩樣。
可到底,他真正的右腿已經沒了,也切實感受到弱小在靈界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
他握緊右拳,眼眶有些發紅,嗓音非常沙啞:“右腿沒什麼不便之處了,只是那日的情形卻總會在某個午夜夢回重現,將我驚醒。”
晏明看出柏云打開了一角心墻,滿意頷首拍了拍他右肩:“能銘記住這事,便說明是你個有心氣的孩子,不甘就這麼被欺負了一回,這對目前的你來說,很好。”
“有了怨氣,才會有繼續往前走,往上爬的動力,若一直過的安穩,沒什麼危機感,那對你來說才是致命的。”
言及至此,晏明擼起雙臂的衣袖,讓柏云上手摸一下。
“師尊?”他有些不明白晏明的意思,晏明卻示意他去摸。
沒法,他只能伸手照做,摸了上去。
這一摸,感受著入手的那種怪異手感,他才明白晏明意思。
之前他在靈界給自己清洗右腿時不知摸過它多少次,最是清楚它的手感。
用它制成的右腿,肉眼上看起來雖和正常右腿并無差別,摸起來,卻還是比它要硬上許多。
整體的手感,就和藕很像。
“您的雙臂........”柏云詫異收手,有些難以置信。
晏明卻非常淡定地將擼起衣袖放下,點了點頭:“就是你想的那般,為師和你遭遇過同樣的事情,所以也更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對比起你,為師當年遭遇此事時,天藕還不是那麼好拿到。”
言下之意,他經歷的斷臂之痛持續了很長時間。
“但是怎麼會,您先前不是說,您從未去過靈界嗎?”
柏云的話逗笑了晏明,他看著眼神中余留一些清澈愚蠢的青年,搖了搖頭:“這話自然是誆騙你的,不若你以為,為師手中為何能有連接修真界和靈界的通訊玉簡,你當真以為,是接引人好心給的?”
柏云沒說話,顯然就是這麼以為的。
晏明無奈輕笑,眼神卻慢慢變得認真起來。
他告訴柏云,既然他能得到靈界的認可進去,那便說明他是適合待在靈界的,決不可因旁人對他做了亦或是說了什麼,便開始自我懷疑。
“你和寧香這孩子的情況我已經看過了,基本上是不相上下,所以不必妄自菲薄,只需在之后讓自己更加習慣不要被他人所影響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