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太過執拗,太過不愿將就。
也怪她恰好在心動那時,遇見的是足以驚艷她一生的晏明。
晏明不知道要怎麼說,只是神色復雜,眼神中飽含歉意。
他還以為,只是他一人選擇孑然一身到老。
“青禾,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得也不跟為兄提前說一聲?”
二人這邊氣氛陷入僵滯時,另一道蒼老男聲插了進來。
晏明抬眸望去,不遠處的老者身著暗金色門主服,灰白頭發盡數高束在銀色束發冠內,和青禾有六七分相似的面龐看起來有些蒼白,空氣中隱約能嗅到一些血腥味。
“兄長。”青禾掩下眼中滿溢出來的愛意,歉意道,“這不是聽說阿明哥來靈界了,便只顧著先過來看他了。”
青云見青禾眼眶有些發紅,猜到剛才是發生了些什麼,暗暗嘆氣后習慣性將青禾護在身后,去看晏明。
晏明已經垂暮,當年英姿也不再,但周身那股清冽氣息卻仍舊未散,即便人老了,也老的極有風骨,讓人挑不出什麼差錯。
“青云,你可是突破失敗了?是因為我麼?”晏明三兩步上前,從納戒取出一個藥瓶遞給青云,老眼里的擔憂不似作假。
二人雖是大半輩子未見面,可青云卻感覺這會兒見到晏明后有的那股熟悉感從未變過。
他伸手接過藥瓶,吃了一顆帶有熟悉口感的藥丸。
頓時感覺原先還火辣辣發疼的丹田漸漸變得清涼起來,點了點頭:“有一些想要迫切見你的原因吧,但也并非是全部,我此次的修為突破是第一次,失敗的可能性本來就較高。”
靈界的修為突破和修真界在這一點上有很大差距,靈界一般都會在第三次的時候才會成功。
是以晏明原先還緊擰的眉頭這才緩和,沉沉松了一口氣。
“那便好。”
話落,天色突然暗了下來,緊接著便落起了雪花,周圍溫度直接驟降。
青云便讓晏明和青禾一起入屋,吩咐弟子將炭火爐燒了起來。
他本欲關窗,卻想起晏明喜歡賞雪一事,最終還是將窗開著,吩咐人在床邊矮榻加了個松軟兔毛墊子,
“坐上去吧,茶我也泡的是你喜歡的碧落茶,不知這麼些年過去,你的口味可有產生變化。”
晏明落座好,看著不停灌滿茶杯的清綠色茶水,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
“算是,也不算是吧,碧落茶是靈界特有的茶,我在修真界自然喝不到,只能尋一下替代品。”
青禾眼里心疼明顯:“那為何不和我亦或是兄長說一聲,阿明哥既是想要,不論多少我們都能給你送去,橫豎也不是什麼麻煩事不是?”
青云睨了青禾一眼,有點不明白,為何他這個妹妹一把年齡了還是跟當初一樣孩子心性。
便不說他們這里送碧落茶麻不麻煩,單說晏明本人,也絕不會是為了一個茶葉就求人的性子。
加之他們許久未見,當年分別時又是以那樣的立場,換做他是晏明,也不好再聯系他們。
見晏明沒有回青禾的意思,只是端起茶杯開始品茶,他趁機轉移話題,問道:“你這次回來靈界,不知是為了人,還是為了事?”
為了人,便只能是為了云若瑄,若是為了事........
晏明咽下口中熱茶,直截了當:“事,我想回來拿一些只有靈界才有的藥草,我座下的徒兒道侶中了很要緊的毒,若想救下他,還差這些藥草。”
他的性子如何,青云作為了解。
一聽他竟然是為了座下徒兒,下意識覺得不可思議。
晏明這人雖然看起來性子很好,實則還是有些涼薄的。
不是誰都能值得讓他走到求人的那一步。
詫異間,他像是想到了什麼,擰眉問他:“你是說,你那個名喚寧香的徒兒,還是那個名喚柏云的?”
晏明:“寧香,怎得了?”
一聽果然是她,青云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這實在奇怪,為何不僅連西祠,就連他這多年的好友都會為寧香打破原則。
仿佛所有縈繞在她身側的困難,都必定能有人幫忙解除一般。
見他不說話了,晏明因為著急回去救人,放下只是喝了一口的茶水,問他,現如今可方便帶他去神劍派的藏藥閣?
時隔這麼久,晏明主動過來有事相求,青云作為他的至交好友,自然不可能說出言拒絕。
帶他去藏藥閣取完藥草,眼見他就要徑直離開,他還是沒能忍住,喊住了他。
“既然都已經重回靈界了,難道你就沒想去見見若瑄嗎?就當是給她一個釋然的機會,也不行嗎?”
提及若瑄的時候,青云眼中有藏也藏不住的愛意和心疼。
晏明看清這一點,堅定搖頭拒絕:“不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和她之間注定是有緣無分,你也不用告訴她,我回來過。”
他的話聽起來很絕情,可青云卻知曉,這對于云若瑄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
兩個人之間隔著不可逾越的高山,便是再見,也只能徒增不甘和傷感,倒不如讓一切順其自然,隨風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