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將茶葉放入茶壺,用木勺扒拉了一些新雪入壺,感覺差不多了,方抬眸去看青禾,一臉鄭重。
“我知曉你心悅我的事情,但我目前不知道對你到底是什麼感情,所以才想問一下你。”
青禾沒有避諱她心悅晏明一事,聽完他所說也沒有窘迫,只是有些緊張。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道:“阿明哥問便是,我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也知曉,我曾經和若瑄有過一段吧?”當時他們雖然并沒有正式在一起,可作為有情人該做的事情,他們也做了大半了。
且當時因為青禾是他的師妹,便不可避免在這些重要的時刻都在場。
她眼睜睜看著他去拉云若瑄的手,和云若瑄擁抱,接吻,甚至是十指相扣。
他沒暗戀過人,也就不知曉當時的青禾在面對這一切時心里會是什麼感覺,但也大致能猜到,肯定很難受。
青禾頷首:“這是自然,不過阿明哥提這件事做什麼?”
云若瑄和她,當年在靈界可謂一個皎如天上月,一個只是給明月做陪襯的黯淡星星。
在云若瑄的光輝照耀下,沒人會在意她,也理所應得忽視掉她。
現在晏明突然提起她,是想說明什麼........?
🔒第四百一十六章 那真是太慶幸了
晏明看向眼中的確充斥滿不解情緒的老婦,眼神有些閃爍:“這些事情,你應當都還未同旁的男子做過吧?”
他雖多年不在靈界,卻也從青禾的態度表現看出了些端倪。
青禾心中有人,心房都騰不干凈,又如何能讓旁人進來住,實誠頷首告訴晏明:“是如此。”
但,這又和他們現如今談論的話題有何干?
“我.........”晏明聲音有些緊張,視線幾番落在青禾面上,最終卻又狼狽避開,話說到后面直接跳轉了話題,“你可否告訴我,真正喜歡上一人時,心里大概是怎樣的感覺?”
年少時的他以為,喜歡是心悅之人有可以被旁人稱贊的好看皮相,是心悅之人與自己的實力相當。
但最后的結果卻在告訴他,并非如此。
只是他能去用來探索的機會并不多,也就不知曉標準的答案該是什麼模樣。
若是青禾,她應當是能知曉的吧?
青禾有些發懵,沒明白晏明為什麼要突然問她這種問題。
愣神好一會兒,才擰眉將她的理解告訴了他。
她抬眼去看樓閣下的大好雪景,伸手去接被寒風從房檐上被吹落的雪花,澄澈的老眼眸光微動:
“大概就如這雪花吧,遠遠看著它便已經能很讓人心生歡喜,每當想要將手伸出去觸碰它的時候,心里卻又在顧慮,會不會因為自己的伸手靠近讓它融化,從而不得不將手收回。”
“若要再說的具體一些,喜歡,并不是想要得到,而只是欣賞和凝視,以及,不自覺地讓自己變得束手束腳。”
晏明聽著青禾說的那些跟他近來狀況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字眼形容,眼里的迷茫漸漸被詫異代替。
但,怎麼會呢?
明明他跟青禾已經經年未見,當年與她分開時,他心中也是裝著云若瑄。
為何現如今卻能如此之快對青禾有這種感覺?
青禾解釋完,見晏明不說話了,右手撐著面頰問他:“阿明哥這麼問,可是心中有了新的心悅之人了?那人是誰,說來聽聽,我也好幫你把把關。”
哪怕是到了這種時刻,青禾也并沒有任何奢望。
時間的教訓告訴她,有時候將期望放到最低,或者壓根不去想,才能過活的較為舒服。
晏明看著仍舊在持續不斷被寒風吹落向他的雪花,伸手接住大片。
它們其中一些因為太靠近他掌心的溫度融化成雪水,其中一些,則是由于大量的堆積,仍舊維持雪花的形狀靜靜躺在他手中。
他突然低沉出聲,驢唇不對馬嘴道:“那如果讓足夠多的雪花堆積起來,是不是就能大膽伸手去觸碰了?”
青禾微怔:“什麼?”
晏明抬眸,視線望進她黑眸中:“我的意思是,喜歡的話,就算一開始不能直接去觸碰得到,后面想到合適的法子,也還是能造成改變的,是嗎?”
他突然站起身,緩步行至青禾身前,之后又以一個跟她平視的姿勢輕微彎腰。
二人四目相對,青禾眼中有的是不解和詫異,而晏明,則是清醒和堅決。
“那我或許,現在應該是有點喜歡你的。”
山洞的那些畫卷,他自己每次為了紓解心中煩悶畫完后,也不是說看都不看。
他也思考過為什麼到了后面,青禾是占據他畫卷最多的那個人。
仔細回想,當年在靈界的歲月中,陪伴他最多的那人并非是云若瑄,而是青禾。
不論他去做什麼事,在高處和低谷的時候,她總是能像一個聽話的小尾巴,默默跟隨著他。
只是云若瑄的光輝太盛,導致他眼中從來只能看見她一人。
時過境遷再去回憶,他方發現,對他最好的那人,不是云若瑄,亦不是他的師尊,而是慣常被他忽視的師妹。
他年少氣盛因為沖動犯事被關風雪谷禁閉的時候,是青禾拖著嬌小瘦弱的身軀,寧愿讓自己身上長上不少凍瘡,也要堅持悄悄給他送吃喝和保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