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冷著臉,原本這張臉是純善秀麗的長相,鬼差卻覺得因為這幾日的連續加班,改革官的面相都變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表情也越來越心虛。
誰都知道最近改革官心情不好,吹毛求疵的要命,如今出了這檔子事,簡直就是觸霉頭!他都要懷疑下一秒改革官的就要把他挫骨揚灰了。
鬼差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改革官,他們說,您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
元夕在前面步伐飛快,聞言冷笑了一聲,“你看我笑得出來嗎?”
說話間,元夕已經走到了“戰場”。
兩邊的鬼正在掐架,目測參與戰斗的有幾十只鬼,鬼打架不像人間,不用工具全靠嘴,你咬我一口,我咬你一口,像是野生的動物,恨不得把對面的皮肉都撕扯下來,實際上也差不多。
場面像是狼群爭奪領地一般大混戰,現場塵土飛揚,哀嚎不斷,幾個鬼差一籌莫展地站在外圍,有一只鬼差想要上前勸架,一手捉住一只鬼,不想卻同時被兩只鬼咬了一口,疼的他當場就跳了起來,拋到一邊默默療傷去了。
兩邊的施工隊衣服不一樣,還是很好認出來的。
“我早就看你不爽了,你們施工隊憑什麼穿綠色,老子平生最討厭的顏色就是綠色,你踏馬的還一直在我跟前轉,老子咬得就是你!”
“我呸!你這鬼腦子有問題!這塊地就是要見小區的,工頭都說了建成之后要給我們分一套房,你們憑什麼要占我們的地建游樂場?游樂場能有房子重要?”
“滾蛋吧!我工頭說的是這游樂場要給我們分紅的,當然是錢更重要!我們都開始建了,你們趕緊滾滾滾!”
……
兩邊不相上下,身上缺一塊少一塊的,鬼沒有血,看過去就像是缺了一塊紙板。
看著殘缺不全的眾鬼,元夕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
先不說吵架內容多麼幼稚,這都是一場惡性斗毆事件。咬下鬼的靈魂,可比野外動物打架惡劣多了,要知道,野外動物受傷了,還是有可能痊愈的,但是鬼的靈魂缺失卻是不可逆的。
缺了就是缺了,即便是以后輪回成人,身體也會缺一塊,也就是天生殘疾。
十分惡劣,更何況還是這種雞毛蒜皮的事。
元夕抬起了手。
帶著強大壓迫感的陰氣驟然四散,像是密云罩頂般,到了上空,黑漆漆的陰氣像是大山,砸了下去。狂風猶如刀刃撕扯,袍袖紛飛,冰寒刺骨,原本打架到白熱化的眾鬼臉色一白,被這極具壓迫性地威力壓得不能動彈,全都停了手。
眾鬼在這一刻感受到了熟悉的恐怖威壓。
方圓幾十里,就連旁邊圍觀看熱鬧的鬼也冷汗連連,膝蓋瞬間發軟,脊背發寒。
是酆都大帝嗎?
他們僵直著轉過頭去,在陰沉沉的陰氣中心,衣袖獵獵生風,看到了那道堪稱瘦弱的身影。
那張臉上,是幾乎與酆都大帝睥睨天下的冷漠神情,冰冷無機質,凜冽如刀,只看上一眼便讓人覺得遍體生寒,那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沒有鬼知道為何短時間內原本溫柔親近的改革官變成了這般模樣,令人本能地感到恐懼。
仿佛攜帶著千鈞之力,眾鬼瑟縮,再沒了剛才氣焰囂張的模樣。
興許是因為那不可反抗的恐怖力量,或許是那極具威壓的眼神,全都像耗子見到貓一樣,不敢動了。
元夕向那些鬼差使了使眼色,身后那個鬼差瞬間反映過來,將一眾鬧事的鬼捉住。
一時間鬧事的眾鬼全都歇了氣焰,就連周圍看熱鬧地都不敢說話了,在場的氣氛安靜如雞。
明明看起來是個瘦弱的小姑娘,站在那里,卻氣勢駭人,眾鬼全都被元夕剛才的力量唬住了。有幾個好事的,也是最開始出手的幾個,咽了咽口水,礙于那絕對的力量,也猶猶豫豫地不敢動了。
全場安靜。
元夕偏頭問道,“五十只鬼以上的聚眾斗毆事件,傷亡慘重,是什麼處罰?”
像是隨口一問,聲音輕得像風刮過一樣,但眾鬼全都聽得清清楚楚,聲音猶在耳邊。
眾鬼不禁抖了抖。
身后跟著她來的那只鬼差好像瞬間誤導了什麼,馬上說道,“改革官,重則打入畜生道,輕則入地獄受刑三十年!”
這段話一字不落地落在在場每一只鬼耳中。
“畜生道”三個字一出來,眾鬼又抖了抖,帶頭打架的那幾只鬼面上很快出現了后悔神色,一時氣血上頭,鮮少有鬼考慮后果,現在理智回籠,眾鬼頓時后悔不迭。
他們戰戰兢兢地看著元夕,只希望元夕能夠從輕處置。
幾只鬼想到了以前關于這個改革官的傳說,據說她很良善,那次千人作死,她還為眾人求情,這麼久以來,好像還做過許多善事……
幾個人眼含期翼。
他們離得太遠了,根本沒看到元夕眼中的森森冷意。
“按照地府律法,從嚴處置,以、儆、效、尤。”元夕冷冷吐出幾個字,她掃視一圈,沒有鬼敢和她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