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這一聲“不”是不是把他喚醒,他的系統沒那麼錯亂了,意識也有點清晰起來。
這一聲“不”,同樣也讓賓客席里的眾人注意力都在她身上,包括孟豫霖,全然不知道自己臉上淚痕斑斑,只愣愣地看著她。
花瓣雨還在持續不停地飄落下來,不到儀式結束不會停。
宰稚轉身,和孟豫霖跟著花瓣雨相望,孟豫霖這才發現,宰稚的臉上也全是眼淚。
“象!”宰稚哭了出來,提著裙擺朝他奔過來。
她跑起來速度本來就很快,這樣不顧一切地奔跑,大家只覺得眼前一花,新娘子就到了孟豫霖面前。
“象……”宰稚手里的捧花都掉了,撲進孟豫霖懷里,抱住了他,哭成個淚人,“我要跟你結婚,我不管了,我要跟你結婚……”
孟豫霖:……
孟豫霖看向前方的畢旬,果然已經臉黑如烏云。
而很奇怪的,宰六忽然覺得他的機器心不那麼疼了。
畢旬氣得把宰六從花童的位置拎了出來,氣沖沖到孟豫霖面前,指責宰稚,“你怎麼把這些低……”
即便氣得七竅生煙,畢旬的理智還在,不能隨便說“低等人類”!好氣啊,為什麼不能說!
“你把這些人的背信棄義全都學會了!你被污染了!”他把宰六背在后面的那只手拿了出來,“說好的呢?說好你只是跟這個玩具結婚,滿足你想舉行一次婚禮儀式的愿望的呢?”還讓他當伴郎來著。
宰六的手里,捏著一個手辦……
大家定睛一看,這手辦還穿著結婚禮服,樣子……倒是跟孟豫霖有幾分像。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孟豫霖作為婚禮策劃人都要懵了好不好!
懷里的宰稚忽的起來,背對著他,將他護在身后。
他只聽見她的聲音,清脆堅決,紛揚浪漫的花瓣雨里,竟然透著一種肅殺之氣,“你給我聽著,我就要跟象結婚!任何人敢阻攔我,別怪我不惜一切代價!”
畢旬和她來自同一個地方,這句話的分量如何,在座的“低等人類”也許不懂,但他畢旬懂。
畢旬猖狂,但不癲狂。
理性,永遠是他們那個時代的所謂未來人和現代人的區別。
畢旬一聲冷笑,“你隨意。”
至此,宰稚這個人便和他毫無關系,一個被“低等級人類”污染的人,早就已經配不上他的優質基因。甚至,他可以忍受她被這個時代的低等食物污染、低等美學污染,但現在顯然她已經被低等情感污染了,那他就不可能再容忍了。
要相信人類進化發展的進程里,能夠被拋棄在歷史長河里的東西,必然是落后的。“低等級人類”的情感需求只會是拖累,他不允許自己的后代基因被拖后腿,那麼,宰稚,你自己好自為之。
畢旬站開,讓出這條通往花路的道。至于這個伴郎,嗯,給誰當不是當,畢竟有紅包呢,這個時代里“錢”簡直就是他縱橫世界的攔路虎!既然能給小人當那給真人當也沒啥,如果他們還需要的話,但顯然,這個婚禮現場,除了他倆自己,別人都成多余了……
宰稚臉上還全是淚痕,轉身牽著孟豫霖的手,直奔司儀臺而去。
司儀站在鮮花搭成的司儀臺后,傻了。
宰稚不需要司儀了,直接搶了司儀的活兒,大聲宣布,“我愿意跟象……不是,我愿意跟孟豫霖結婚,孟豫霖也愿意跟我結婚,現在交換戒指。”
在所有都一臉懵的狀態中,只有“交換戒指”這四個字將流程拉回了正軌。
仿佛一個指令,糊里糊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可可聽見“交換戒指”,就端著戒指上前了。
宰稚先取了枚戒指,套在孟豫霖手上,“該你了。”她燦爛一笑。
原本這時候該宰六也端著戒指的,但是,宰六手里拿著的是那只小手辦呢,兩枚戒指都在可可這里。
然而,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宰稚把另一枚戒指也拿了起來,遞給孟豫霖。
孟豫霖到此刻為止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但是,他知道,他眼里喜悅的淚水是真的,心花怒放的心情的是真的,他總是對宰稚說: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想成為怎樣的人就做怎樣的人。是否,他的人生中,也可以這麼任性一次?
不管可以不可以,他都要任性了!只為了不辜負眼前這雙期待的眼睛。
當他把戒指套在宰稚無名指上后,宰稚抱住他脖子,親上了他的唇……
宰六也回到太花童的位置來了,一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手捂住可可的眼睛,還小聲說,“兒童不宜。”
宰六這會兒特別高興,因為他機器心臟的痛突然好了,一點兒也不痛了!而且這會兒他整個機器都特別舒服,好像注入了充足的新能源一樣!
一共兩席賓客,全都看得目瞪口呆,這又是哪一出?
孟豫冬卻只能假裝鎮定,一臉老父親笑容看著這對新人。
大家都知道他在故作鎮定,他也知道大家都知道他在故作鎮定,但他這鎮定還是要繼續故作下去。
于是,大家都跟著他故作鎮定,假裝什麼都不知道,鼓掌就完事了,笑就完事了,恭喜就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