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上車吧。”風狂雨驟,他孟豫冬從來穩如泰山。這點小事算什麼。
只是,送駱施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話都沒說而已。
駱施也沒說話,一路上氣氛凝重得宰六以為自己犯了什麼錯誤。
車徑直行駛到駱施住的小區,停下。
駱施很有默契地下車,原本想就此進小區的,但想了想,還是轉身說了聲,“孟總再見,謝謝。”
誰也不知道人與人之間的哪一次轉身,就成了最后一次,但總歸是希望,哪怕是最后一次,彼此也能體體面面。
孟豫冬沒下車,也沒回頭,只淡淡一聲,“嗯。”
駱施微微一笑,摸了摸宰六的頭,“小六拜拜。”
“拜拜,駱施姐姐。”宰六奶聲奶氣地說。
駱施到底是轉身而去,這一次,沒有再回頭。
大家都不笨,也許到了這個時候,有些事,你知道,我知道,大家都知道,既然沉默既是答案,那就這樣吧。宰稚說,心里有話一定要說出來,但宰稚不知道,有些話不是一定要說出來才明白。
其實,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也早就說服了自己,然而,原本只是自己內心的秘密,如今卻仿佛已經昭然于眾,難免還是有些難堪的,難堪,且難過……
車,再次啟動。
宰六在后座小聲叫大哥,“大哥。”
“嗯?”有人下車了,車里的氣氛應該輕松下來才是,為什麼卻更加悶了?
“你剛剛沒有看見,駱施姐姐好像哭了。”宰六看見了的,雖然眼淚沒有流下來,但是眼睛里亮晶晶的,分明就是淚珠。
“是嗎?”是嗎?
“嗯,我看見了的,她眼睛都紅了,大哥,駱施姐姐怎麼了?”
孟豫冬聽見自己的聲音好像來自很遠的地方,“可能……是因為要去念書,離開工作很久的公司,有點舍不得吧。”
“哦。”好像挺合理的。
宰六不再問了,車,繼續在沉默中前行。
只是,到了孟家以后,宰六都下車了,孟豫冬還坐在車里。
“大哥?”宰六覺得奇怪,“你不下車嗎?”
孟豫冬如夢初醒,“哦,下。”
宰六看著孟豫冬陰郁的臉:大哥今天怎麼了?
孟豫霖回去的路上也在想他大哥今天吃小籠時吃癟的表情,能讓他大哥吃癟的人和事,真的太少見了!
希望這次的吃癟事件,能給大哥助點風,快點把他和駱施之間的小火苗燒起來吧!
宰稚跟著孟豫霖再次來到酒店還挺驚訝的,“我們不回家嗎?好晚了呀!”
“對!今晚我們不回家,就在酒店住好不好?”孟豫霖牽著她的手,聲音軟軟的。
宰稚聽著,覺得她的心都要融化在這聲音里了,這是撒嬌嗎?哎呀,象撒嬌的聲音真好聽,她笑嘻嘻的,“以后多撒嬌呀。”
孟豫霖:……
又反了……
然后,宰稚看他的眼神就充滿了狡黠。
孟豫霖笑,“你這麼看著我是什麼意思?怎麼讓我有種,你在看紅燒豬蹄的感覺?”
宰稚嘻嘻一笑,“對對對,差不多!”
“什麼差不多?我長得像豬蹄嗎?”孟豫霖哭笑不得。
宰稚眼珠一轉,“長得不像豬蹄,但是……”
這個但是,為什麼讓孟豫霖覺得她賊兮兮的,要做壞事的感覺?
“嘿嘿。”宰稚偷笑,“我們可以做那種不可描述的事了吧?還沒有人打擾。”
孟豫霖無語,不愧是小說迷,連不可描述都懂了。
“哼!我們婚都結了!這一回,你插翅難逃!”宰稚特別得意。
孟豫霖快笑瘋了,這話是你說的嗎?這話是這麼說的嗎?
“快點!象!”
居然還猴急地拉著他就跑,他愈加覺得好笑,反倒是沒了之前那種迫切的心理。
兩人出了電梯,跑到房間門口,宰稚催促他開門,“快呀,卡在你那里。”
孟豫霖依言刷卡,此刻,他倒是忘了自己曾精心布置的房間了,順手打開了燈,然后,就聽見宰稚的驚呼。
“好漂亮啊!象,原來,你今天忙了一整天就是在弄這些嗎?象,你真棒啊!”宰稚在花叢中轉著圈。
一房間全是花,看著很滿,但其實錯落有致。
在花團錦簇中,孟豫霖還搭了個甜品臺,是宰稚喜歡的各式甜品,精致漂亮。
宰稚在甜品臺前站了一會兒,贊嘆不絕,她今天真的吃得太飽了,不過沒關系,她還可以的……
“我就知道。”孟豫霖跟在她身后笑,“看見好看的甜品,就想著吃甜品,忘了吃豬蹄了。”
宰稚驚訝地回眸,猛然反應過來,孟豫霖說的甜品是他自己,不由哈哈大笑起來。
“不!我今天更想吃豬蹄!”宰稚堅定地說。
孟豫霖心甚慰,總算有那麼一個時刻,他在宰稚眼里比甜品點心更重要了……
這一晚,宰稚和他都算心想事成。
宰稚吃到了她的豬蹄,孟豫霖精心設計的新婚之夜除了燭光晚餐沒有達成,結局堪稱完美。
昏暗的光線里,他只看見宰稚的眼睛,如夜空里忽明忽暗的星星。
星星原本遙不可及,但卻實實在在地墜落在他生命里,將他暗灰的天空點亮。
他何德何能呢?
“為什麼?宰稚?為什麼覺得我好?”他常常懷疑這只是一場夢,他明明那麼平凡,那麼普通,那麼的……沒有出息。
宰稚眼里的光真實地在他眼前閃爍,她清甜的氣息真實地絲絲縷縷將他纏繞,她宛如溫泉般的包圍亦那麼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