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她都比太多人要聰明。
“能扶我一把嗎?”顧芝對著她伸出手,“我沒力氣。”
葉斐上前,單手將人從床上拉了起來。
顧芝的房間內有一道小門,連接的是旁邊的房間。
她撐著身體打開了門,葉斐跟在她的身后進去。
穿過這道門,恍若進入了另一個空間。
房間里面羅列了許多排位,最下方放著的是葉鶴鎮和葉清城的照片。
“這里供奉的是葉家的列祖列宗,你父親的排位我已經從東山寺請回來了,以后我會陪著他們。”
顧芝伸手給自己點了三根香,“我承認我犯的錯誤,無論是葉清遠還是其他人,我保證他不會入葉家的族譜,也保證將葉家老宅還給你,葉氏所有的東西都歸還給你。”
但條件,就是葉斐能救救葉家。
“你爺爺掙下這份家業不容易,從前你父親優秀,他能撐起葉家,可他死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埋怨,為什麼我要將一切交給清遠,但我已經沒有選擇了。”
從林昌出現之后,她就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所有骯臟的秘密,那些她想藏起來的東西,都已經被攤開在陽光下。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我承認我愛上林昌了,這場婚姻里我從身到心都背叛了,這點我無法否認,但當年我也是無辜的。”
葉鶴鎮外出,林昌常年照顧家里,幾乎給了顧芝一個丈夫應該有的所有溫柔體貼。
那樣的情況之下暗生情愫是再正常不過的。
先是那場懷上葉清遠的酒后,再是日后相處之中的步步淪陷。
可她又無法容許自己的背叛,卻又慢慢淪陷。
“清遠也是你父親的手足,他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過去的人就過去了,可留下來的人還要繼續活著,事到如今我不會要求你真的放過他,但是能不能看在你和他還有些血緣關系的份上,饒他一命。”
這已經她能向葉斐開口的最大的條件了。
“你把我帶到這里,難不成是想讓我當著葉家祖先的牌位發誓,保他一命?”
弄清楚她目的的時候,葉斐自己都覺得可笑。
“對,不光是清遠,還有其他人。”
顧芝已經是病急亂投醫,可都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只要還活著,就能有無限可能。
葉斐看了眼桌上的照片,照片內的的葉清城一直都是溫潤儒雅。
哪怕時隔這麼多年也依舊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你對著我父親的照片和我說這樣的話,未免不太合適。”葉斐輕笑,“這里是東國,一切都有東國的法度,這個地方也不是能隨便殺人的。”
她什麼時候給了老太太這樣的印象,是能隨便殺人的人。
“如果他真的和當年的事情有牽扯,該他承擔的責任半點都不會少。”
她不會用父親的死亡慷他人之慨。
葉清遠在其中到底發揮了什麼樣的作用,他該承擔的罪責他必須擔著。
“和他沒關系,是我不讓他管的。”顧芝忽然開口。
葉斐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當年因為清城手上的東西,葉家備受其困,那段時間恐嚇電話不斷,甚至還有人綁架了他逼迫我簽訂協議。”
那個時候她提心吊膽,生怕睜開眼睛就看到葉清城的尸體。
葉清城甚至在那場綁架里被斷掉了尾指,人救回來的時候遍體鱗傷。
也是在他死后,緣洛制藥易主,葉家的生活才開始平靜下來。
“但是他守住的底線,卻在過世之后被葉清遠丟的一干二凈。”
顧芝搖頭苦笑,“清遠也會害怕,他也是普通人,不是所有人都有清城那樣的毅力。”
恐懼是可以理解的。
人對未知和死亡永遠充滿恐懼。
“我還是那句話,該是他的罪就應該由他受著。”
葉斐話音剛落,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老太太,外面來了幾位警察,說是請二小姐和葉斐小姐回去調查。”
來的警察是江城警察署的。
案子也很簡單,是密市那邊進行礦區檢查的工作人員在那天坍塌的礦洞附近發現了微型炸彈的碎片和傳感器。
這起案件就從意外轉為了故意殺人。
節目組的人員復雜,好在都還在密市還沒回來,所以那邊的警察及時將整個節目組控制起來了。
但當事人葉斐和葉言秋都已經回了江城。
所以兩地警方合作,聯系了這邊的警察署協同調查。
顧芝從屋內出來,葉言秋正低著頭跟在警察身后往外走。
對比起葉斐的坦然,她要顯得心虛多了。
一直到兩人都消失在視線之內,顧芝忽然往后倒去。
“老太太!!”
傭人亂作一團,急忙上前將人扶起來。
“這都是命啊。”
顧芝眼神有些迷離,看著眩暈的水晶燈,眼前似乎過去了很多畫面。
從前那些快樂的,甜蜜的,虧欠的,不甘的畫面都涌現出來。
往警察署去的路上,葉言秋握著手機思考。
她和葉斐都是受害人,所以只是請回去協助調查。
但在礦洞的時候,所有的痕跡她都清理干凈了,不可能留下那麼關鍵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