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接來葉氏倒的水準備喝的白老大，突然噴了個滿地。

　　“誰跟你說，你的姻緣是那倒霉王家！”

　　不是就好。

　　暗暗慶幸，舒了口氣的宵一意識到這王家老狐貍的賊心不死，竟然還干出截胡別人信件之事……

　　她忽然繞過去給大哥哥摁摁肩膀：

　　“哥哥，我聽說你升了督騎校尉，應該是個很大的官兒吧？”

　　看著妹妹眼睛轱轆轉，白凜以為她要自己以軍中之職嚇唬嚇唬王員外，便點頭：“我當然可以替妹妹出氣，只是怕我回軍之后他會報復。”

　　宵一擺了擺手：

　　“我要哥哥絕不插手我和王家之事，只是……”

　　只是什麼？

　　十分不解的白凜，頗為擔心妹妹跟母親葉氏學了委曲求全。他一個武將如果連自己的家人都護不住。算什麼！

　　“只是信上父親為我定下的親事，還望哥哥回時解除婚約，我白宵一要嫁人必要挑一個我心儀的、他也滿眼是我的。”

　　最好，不嫁。

　　她對成家之事已然沒有信心，葉氏嫁給了心愛的男人白父，他二人也沒有一生一世的氣運。

　　倘若宵一運氣不好，遇上那未婚夫君是跟林秀才或王員外有半分相同的，這輩子就徹底搭進去了。

　　“可……”

　　從來不會拒絕妹妹開口的白老大，突然遲疑了片刻，他拿起自己的信扭頭看著宵一，“可是他說他已經到鎮上了。”

　　兩人正在說話之際，只見那滿臉愧疚的賬房先生提著兩斤比目魚來，站在門口顫抖地向往了兩下。

　　他被軍中待慣警惕性極高的大哥發現，就在一瞬之間，白凜將他抓緊來摁在桌子上質問道：“王家的走狗還敢來！”

　　卻是宵一拍拍哥哥，令他送了手。

　　又回頭看到葉氏害怕地趕緊躲到屋子里，只好提起兩斤比目魚，想了想收下，好讓母親換個口味：

　　“魚是好魚，人是不是好人就不知道了。”

　　賬房先生算是王家最聰明的仆人之一，聽了這話只好當場跪在兄妹面前。

　　他不敢忤逆王員外，可宵一和白凜也惹不得，只能冒險求二人救他父女脫離苦海：“四姑娘，我不想做王家爪牙的。”

　　讀書人終究一身傲骨。

　　昔年。

　　賬房先生莫知聞跟林秀才是緊挨著兩個私塾學堂的佼佼者，后來林秀才不學無術荒廢科考吃了軟飯，而他為生活進了王家務工。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因林秀才卷進一場風波。

　　“小女粒娘是我唯一的牽掛，若四姑娘能有辦法將她從王員外手中解救出來，日后大公子不在時我必會幫襯。”

　　有骨氣卻沒有能力，但他聰明地找到了宵一或許也是一種能耐。

　　好。

　　宵一突然滿口答應下來，令完全沒想到的哥哥十分驚詫：畢竟對頭可是王員外，她要怎麼救出粒娘。

　　“對了，我讓哥哥幫我把姓林的裝進麻袋，那事怎麼樣了？”

　　她又扭頭問驚詫中的哥哥。

　　“四姑娘，這事我清楚。”

　　莫先生提及王家這大熱鬧，“來時一路上有見了叫住我的，都戲問林秀才如今算不算王家的新娘小夫人。”

　　一時差點忍不住笑出聲的宵一，拍了拍哥哥的肩膀，稱贊他飛鴿傳書手下人辦事效率真快。

　　不想白凜皺了皺眉猶猶豫豫，竟告知：

　　“我知會的那人不是別人，是你未來的夫君，想來這件事是他給你辦妥的。”

　　宵一忽然啞口。

　　未婚夫居然真的已到鎮上了？

第7章 粒娘（1）

　　王家府宅背后的弄堂里，一家小小的私塾學堂正快放學，擠在人群中等待著接孩子回家的莫先生，扭頭看到了王員外站在后門口。

　　“魚送了？”

　　“送了，老爺。”

　　一眼也不敢與王員外對視的先生，整顆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處，他不知道這老狐貍是否有派人跟蹤自己。

　　只見管家殷勤地端來一根小板凳，令自家老爺坐下后，又遞上一個青瓷碗裝的牛肉條。

　　老東西牙口真好。

　　就在莫先生恐懼晃神之際，王員外伸手與私塾里走出來的一個十歲左右女童打招呼，熱情洋溢，仿佛接自己閨女下學。

　　女童正是粒娘。

　　她眉心天生一點紅痣，可愛乖巧，是個任人見了都會喜歡的小姑娘。

　　“小姑娘還是這個年紀好，再大點就跟那葉氏的白宵一那樣，乖張叛逆不識抬舉，便一點也不可愛了。”

　　王員外起身來，示意管家就要接走粒娘，莫先生忽然像之前束手無策的葉氏那樣，做出抗拒保護的姿態。

　　那旁人接了自家孩子趕緊溜走，并不敢多管閑事。

　　孤立無援的莫先生想著自己“投”了宵一，怕是已經被發現，只好準備破罐破摔，抱起女兒就準備跑路。

　　“跑什麼，莫知聞你那文人腿腳跑得過管家嗎？”

　　王員外命人將父女二人攔下，生生分離了粒娘和她的親爹，“你膽子太大，我只能將小丫頭留在身邊你才聽話。”

　　不懂老狐貍為何還要用他的先生，他忽然絕望地坐在了地上。

　　那送走所有孩童的老夫子，趕緊栓了院門不管這趟熱鬧。

　　看見此情此景十分滿意的王員外，走過去拍了兩下先生的背，只是稍稍用力便令他有些吃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