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點頭同意的十岸,看妹妹眼神里仿佛有幾分不得已,他趕緊解釋:“我和她沒有什麼關系,孫姑娘喜歡的人不是太子就是郡王。”
與花魁周旋的非富即貴,十岸憑借美貌殺出重圍,他沒與孫柳柳看對眼。
宵一看著哥哥不是說假話的樣子,只問他到時候愿不愿意把人送回京城,她只覺得孫姑娘絕對不會真的留在白寧鎮。
“見過繁華,怎麼可能退隱邊境偏安一隅。”
誰能想到這話是宵一說出來的,說著說著她自己都意識到不對,看著哥哥的眼睛,“當年如果沒有郡主那番話,或許母親就不帶我回來了吧。”
這誰能知曉。
跟著父親離開白寧鎮的那些年,十岸和白凜白宿心有牽掛她們母女二人,可是皆力不從心不能相助。
只是等到現在,各自安穩下來才難得回家一趟。
十岸只問妹妹:
“京城的繁華你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嗎?是害怕是討厭,還是都怪哥哥們無能,顧不上你?你都那麼欣賞孔小姐,可曾想過與她相識做朋友去?”
沒有人不喜歡京城,包括那借助京城人脈錯綜復雜而達成今日成就的沈南亭,他和宵一所不喜歡的是那里不夠安穩。
花魁和許氏這樣的弱女子,雖身不由己,卻也在王公貴族間得到了庇護。
比起那些在邊境流亡的可憐人,那已經是足夠天上人間的日子,花魁是傻,許氏是貪,否則不至于流落到白寧鎮來。
聽得二哥認真問自己對京城的想法,宵一竟不像之前對大哥白凜那樣信誓旦旦說拒絕,她心頭有什麼東西到底是送了些。
“沈南亭,他應該到家了吧。”
不正面回答十岸的提問,宵一無端提起未婚夫,任誰都能看出她的心里住下了那日在花樹上的少年。
……
“新先生什麼來頭,讓粒娘入他的私塾竟收了五兩錢?”
回府去只聽得黑鷹圍繞著莫先生嘰嘰喳喳為錢而鳴不平,他憋不住指責對門老夫子拿小姑娘做文章,竟不愿收她繼續讀書。
然后被其他夫子訛了這筆錢!
“你們寧國人人推崇讀書明理,可我怎麼瞧著這些讀書多的夫子秀才的,竟沒幾個好人?貪的貪,壞的壞,書都讀進狗肚子里了。”
倒是沒有多想莫先生和回來的十岸都是讀書人,黑鷹嘆了口氣,“還是我們關外草原的人瀟灑自在,一生圖個痛快。”
是啊。
大胡子所庇佑的那些人,皆是游牧族的人,他們雖過得不如寧國人規矩,也不如海則人精致,倒有自己的樂趣。
只可惜遇上近年天寒不暖,他們只能南下躲在強大的寧國和富裕的海則夾縫中生存。
“讀書明理,也能強大一國。”十岸敲了敲少年的小腦袋瓜,“小黑鷹,我看你也找個學堂上去,如此說不定能拯救你一族可憐人。”
此話只是十岸的隨口說來,竟不想真讓少年聽了進去,他想到莫先生這個向來節儉的老秀才都能為女兒讀書花這麼多錢,便覺得此事不會錯。
他甚至想去老夫子的書院里坐坐,聽聽他一個昔日翰林院的大人會有什麼高論。
“你兄妹二人忙著照顧那京城花魁的事,最近肯定也不會有什麼時間陪我,我去研究研究這事!”
想不到黑鷹當真了。
只是在真踏出府前回頭來問宵一:“這京城的花魁娘子可有小白姑娘好看?若沒有的話,就當我沒問。”
他只是隨便問少女,想跟她多說點話,從沒想過真要看這花魁是不是好看的。
偏偏最會審時度勢的宵一就上了心,覺得如果孫柳柳是真想找個兩人要嫁,未必不能是黑鷹。
雖孫柳柳大些許,卻因身份難在白寧鎮尋如意郎君,寧國的人重名聲和禮節,男人們對女子的要求太高。
倒是黑鷹作為關外之人,對這些并不在意。
“我想為柳兒姐準備兩條路,一是跟你回京城繼續去做花魁娘子,二來探探與黑鷹的緣分,說不準離開寧國海闊天空。”
她只是希望可憐的女人有得選,無論她想去京城繼續在權貴們身邊周旋,還是與一如意郎君白頭偕老,都好。
聽了她的想法,十岸覺得她心中藏著令人贊許的大情懷,妹妹真不是個普通小姑娘:“你可能是天底下唯一一個對花魁心有憐憫的女子。”
起碼十岸在京城的那些年,看到的大多是豪門權貴背后夫人們的攀比和較量。
這些人不知道罵了孫柳柳多少次!
第77章 入鎮(1)
邱家私塾。
粒娘進入新的讀書處,落座于另外幾個小孩兒之間,她竟然是最大的那個。
這里亭臺閣院雖大卻破敗不堪,仿佛根本沒有人修理過,與老夫子那頭的對比慘烈,不可同日而語。
“這可是我邱升的金娃娃啊夫人,莫知聞要不是知道我滿腹經綸,哪兒能把他女兒放在我這里讀書。”
他老婆是個脾氣不太好的屠夫之女,本是曾差點說給白父的女人,因此看不慣和葉氏走得近的莫知聞,她不愿粒娘到家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