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柳柳說話,少年就完全陷進去了,他不是個愛美人的,就連見了宵一都只是覺得她有趣,從沒想過貪圖美色。
結果孫姑娘今日跟自己說了幾句話,他就感到心跳不已,十分慌亂地應下來:“好,我回來時買。”
大概是春來花初放,從這院子一路長到了前廳,開得人心花怒放,少年見了花魁娘子難免心弦被春風撥動。
只見他帶著粒娘出府,有人擦肩而過從外頭進了宵一和十岸所在、正看什麼冊子的屋門口。
來人是鎮長大人那頭的捕快。
“大人聽說四姑娘把頭前不讓入鎮的那花魁孫柳柳給接進來了?”
捕快沒有惡意,反而是來提醒她,“可注意些啊,她與清河郡王關系斐淺,又是風月場過來的人……花花腸子最多了!”
又加昨晚孫柳柳偷偷去十岸那里拿了玉,她在宵一的眼里的確不是什麼好人,但接進府里來反而是為了讓凌侍衛看得緊些。
她不想讓鎮長大人把人趕出去。
敵人還是明面上的好,若是蘇清北又安排什麼絕世高手來,那或許更不好辦,于是淺笑著對捕快說:
“她也算是我家二哥哥的舊識,流落至此想要找個合適的人托付終身,若咱們把她趕出去遇上流寇歹人,那也可憐了。”
宵一不是無端幫著別人,只是想要從花魁娘子這里探探沈南亭的底細,風月場的人可比她幾個正派的哥哥知道得多。
何況。
三位哥哥并不了解沈公子的全部,他們所看到的只是這位世家公子的出身,有關他混黑道的事,全然不知。
眼瞅勸他無力,捕快即刻告退。
出府去看到鎮長大人蹲在一棵大樹下,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路過的每個人都鄭重地行個禮再走,這讓王恪十分惆悵。
“大人這是嫌小的去得太久?四姑娘說孫柳柳要在白寧鎮尋夫婿,到底是什麼人敢收了她這個娼妓……”
說出那兩個字,被王大人白了一眼,女子沒人愿墮落沉淪的,她們皆是身不由己。
因此鎮長大人嘆息著看了看周圍路過也行禮再走的人,回想自己做乞丐的時候:“誰不想要安穩地度日,可有時候人沒得選。”
他也曾覺得做乞丐沒什麼不好,誰也認不出他,誰也不打擾他在大街上睡覺。
孫柳柳想嫁人,或許真是想從良過太平日子了?
“我聽說她曾經是太子的人,后來又跟了清河郡王,難不成這兩個王權富貴的只當她是玩物嗎。”
并非無心的鎮長大人,想了想便睜只眼閉只眼不管宵一的決定,想來她身邊留有沈大公子的侍衛護著,自己不必操心。
王恪于是看了看昔日躺過的地,最后一次再來這里回味當乞丐的日子。
他要做個好官。
一個讓白寧鎮安安穩穩的好官!
……
“誰讓你去跟那捕快說,孫柳柳和我是舊識,搞得像我白十岸在京城的這些年多風流倜儻似的。”
幫宵一看冊子的十岸,他在對客人的貨品需求清單,十分謹慎,比一般的賬房先生好多了!
這二哥哥若非翰林院那里已經搭上了關系,回來幫宵一做生意也是不賴,只可惜跟皇家搭鉤的事,可不是那麼容易逃離的。
他嘰嘰咕咕,跟妹妹表明自己潔身自好的品行。
沒想到宵一跨步回來,甜甜地笑了笑:“人說風流倜儻緊跟著就是玉樹臨風,有人夸你帥還不行啊。”
“怕只怕大家都以為我只有風流。”
兄妹二人說起老三白宿,這個家伙其實紅顏知己不少,只是從未去招惹過孫柳柳,也算他腦子機靈,不與太子和郡王搭上。
坐下來看著二哥謄羅出來的清單,宵一只覺得好漂亮的字,將來他定能是翰林院的學士,到時候自己也不用老看對面夫子老頭的傲慢臉色。
十岸卻問:
“你是當真想把黑鷹引給孫柳柳,可我怎麼聽莫先生說,那小子是被一個長胡子的家伙送來接進你的……”
全家除了葉氏沒有一個傻子,全是人精。
莫先生早就看出黑鷹一口一個“小白”的叫宵一,猜到了這是大胡子教他這麼叫,這少年郎其實人也不錯的……
如果宵一不愿嫁去京城,在白寧鎮找個聽話又能保護自己的夫君,葉氏和莫先生也能安心了。
所以莫先生覺得黑鷹不錯。
“先生與我說的時候,夸著黑鷹說他肯定是聽婆娘話的人,我倒也覺得沒錯。”十岸覺得哪個妹夫都好,只要宵一喜歡,“結果你突然告訴我,你對南亭有情了。”
捏著清單的宵一,她和沈南亭在扳倒王思維老狐貍這事上很有默契,因此才會漸漸萌生情愫。
原以為自己是棵封心小鐵樹,到底還是少女春心朦動,她哪里能拒絕一個志同道合、不要求自己許多的俊秀少年。
“我是三分傾心于沈南亭。”
她大大方方不羞澀也不否認,只是說完之后像曾經做錯了什麼的小貓,坐在那里跟二哥哥乖乖擔心,“可是我已經跟他說自己不愿去京城,他一個沈府獨子能為我來這白寧鎮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