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在生動歡快的神色里,臨栩月依然捕捉到了她眼底的黯淡。他開口道,“因為是你,我才沒躲,姜寧妤……”
他很少叫她的全名,一瞬間姜寧妤就被即將紛涌的情愫惹心慌了,馬上嚷嚷道,“我知道我名字好聽,人還好看!但打住啊,我突然不想聽了。”
臨栩月定定望著她,“那我就要說,我喜歡……”
話沒說完,被姜寧妤伸出手指,輕輕按住了唇。
焦躁,慚愧,還夾雜著一點竊喜,以及一些復雜得難以名狀的情緒,使她的大腦像被洗過一樣,一片空白。
臨栩月拉開她的手問,“喜歡你,不能說嗎?”
她勉強找回了聲音,“你肯定是神志不清了,你要是想談戀愛,我有個朋友人不錯,家里做煤炭的,你要是嫁過去肯定……”話說一半,她猛地意識到自己又在胡言亂語了。
眼前的男生神色沉默地望著她,一種溫柔又落寞的感覺在空氣里散發。
不知道哪根經搭錯,姜寧妤遵從本意踮起腳尖,在他的側臉上快速親了一下,聲音倉促又竭力輕快,“逗你的,你只能被我肖想。”
029 冷戰
然后無地自容地跑了。
她安慰自己,氣氛使然嘛,那種氣氛不告個白都說不過去。但無可否認,那一幕來臨的時候,她慌張卻不意外,仿佛潛意識早就料定了那種必然。
她對自己最后的行徑有點羞澀,但想到李薇薇,她心里那點沸騰的泡泡又冷卻了。
姜寧妤,醒一醒!你只把他當朋友,是為了看住他不讓他談戀愛才陪他做這做那的,不是真的喜歡他。
況且,對他藏著那麼深的功利心,稱得上“壞心眼”了,一個定義自己為壞人的人,怎麼能一邊做壞事一邊還要遭受良心譴責呢?那不是又當又立嗎?
她刻意拋開了那些讓自己不舒服的心念,再見到臨栩月的時候,又恢復到了平時的活力。
臨栩月正在院子里灑水,看到她過來,微微的轉過臉去,輕咳了一聲,“我們晚上出發,舅舅送我們。”
聽著并沒有生氣的樣子。
姜寧妤又覺得自己行了,跑過去替他舉水管,嘴里說著,“剛才不能怪我啊……以前說對你有意思,你一點反應沒有,現在又突然……我就是正常被嚇到了。”
“你有那麼多奇思妙想,我只想慢慢帶你進入我的世界,了解我,知道我是怎樣一個人,再想好要不要跟我在一起,而不是一時興起。我不希望你在感情上也是想一出是一出。”臨栩月嘆氣,見她水管抗得吃力,便把灑水關了,“別舉著了。”
姜寧妤放下水管,卻像抓住了他的話柄漏洞,“所以你也可能是一時興起!”
她的眼睛清亮得可以看到他的身影。臨栩月不想讓她太得意,但又在那片清亮里看出了一點困惑,他說道,“有些人,你一遇到就知道是你的宿命。”
“喜歡你是我必然會做的事。”
那天的對白在記憶里無法抹去任何細節,院子里那棵被他們澆得葉子都剝落的柿子樹。一月的寒冷,天空卻澄澈如鏡,風吹過他的耳畔,也在她的心里留下印記。
她傻傻站了好一陣子,像一顆心泡在了蜜罐里,悄悄打著轉。
那是她認為,他們最像情侶的時刻了。
畢業季那天,偌大體育館擠滿了人。姜寧妤從隔壁院校趕來,看到了一堆穿著淺藍色畢業服,魚貫而入的畢業生。
校長給他們依序頒發畢業證書,而姜寧妤融入了氣氛組,每播報一個名字,她就歡呼一次。輪到臨栩月和陸離的時候,她叫得格外響亮。旁邊的人都笑著投來善意的目光。
他們那屆拍畢業照有敬酒環節,但不知道怎麼回事,臨栩月居然拿了瓶旺仔牛奶出來,在一片哄堂大笑里,微微笑著,沖她舉杯。
他站在那里,就是挺拔的,耀眼的,透著清冷又從容的光芒。
姜寧妤好像又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毫無波動地看著他,想著終于熬到畢業了;另一個心底有一絲興奮,享受被他另眼相待的感覺。但都有功利的成分,并不純粹。
所以一切的一切,終究遭到了報應。
得知臨栩月申請了opt,被某知名投行聘用后,姜寧妤第一次跟他鬧了不愉快。她曾問過他幾次,畢業后待在美國還是回國,他的回答都是回國,所以他理應在畢業后第一時間回去,然后她再把這事告訴李薇薇,暗中撮合他們見面……至于成不成的,她不管,這要看李薇薇的本事。
回國邂逅朋友的好朋友,相談甚歡,開放式結局,完美的劇本。誰都發現不了她的小心思。
但他突然要在美國多留一年,打亂了姜寧妤的計劃。一年,多漫長啊!又畢業了,沒法時時刻刻關注他的一舉一動……想想就糟心。
陸離就在這時找她來談話了。
“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他留在美國,不是因為你晚畢業一年?你何必發那麼大的脾氣?”
姜寧妤心里煩得很,她清楚自己生氣絕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計劃,但她不敢深究,只能用冷冷的語氣說,“我求他留下了麼?說得好像我離不開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