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你給他的?”
“不是。”李薇薇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我還納悶呢,他怎麼知道你身上帶著藥?”
“……”
姜寧妤下意識地想起了清邁那次的病發,但擰了下眉,沒有確切的依據,不想把腦力費在一個有家室的男人身上。
“我上次看到你包里的藥就想問你了。”李薇薇卻掃了眼都去檐下站著的人,放開了聲量,“你什麼時候有癲癇的毛病了?”
“備著而已。”姜寧妤云淡風輕地說,“我就沒吃過幾次。”
李薇薇語塞了兩秒,“我問的是這個嘛。我是問……”
“壓力太大,就有這種情況。”姜寧妤不想被追問,便說道,“兩個小時呢,你再去玩玩,我休息一會。”
“那我去啦?”李薇薇剛打高爾夫打出點興致,見她沒什麼事,便拿起了桿,“你有事叫我哦!”
“好。”
姜寧妤坐了一會,覺得心底那種煩悶感又涌起來了,就離開了包間。
園林很大。順著健身跑道走一陣,就能看到一片門球場和棒壘球場。陽光暖洋洋的,落在姜寧妤的眼底,卻郁結于心。
為什麼又是四月。
為什麼每年都有四月。
真討厭四月的陽光啊,這麼明媚。照在她臉上,熱得發悶,讓人透不過氣。
散心并不能緩解突如其來的郁結,她看到擊劍館一隅有片被建筑遮擋的陰影,前面長著兩株含苞待放的月季,便直接往陰影里一蹲,將頭埋進了臂彎里。
然而,剛蹲下沒多久,忽然一道清冽的,冷冷的聲音響起——
“注意點個人衛生。”
姜寧妤下意識地抬頭,循聲望去,卻見臨栩月背著高爾夫球包,身后還跟著兩個人。視線都朝她這邊望著。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懵懵懂懂的表情,和風吹得她發絲四散,像一只被遺棄的流浪狗。臨栩月大步流星地過去,一把將她拽了起來,“我說,注意素質,衛生間在那個方向。”說著還指了指某個方向。
姜寧妤突然明白了,轉頭看了眼身后的角落,不可思議地睜眼看他,“你在說什麼啊?你把我當什麼人了?”
“還能是什麼人,路人。”臨栩月松開她,頓了一下,又玩味地補了句,“不過,是條狗我也會管的。”
“……”
姜寧妤覺得,他現在真是惡劣缺德透了。
也可能是對她剛才那句傷人話的報復。
但也終究習慣了。
她復雜一笑,“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覺得我又在刻意制造偶遇。但我要是知道你今天來這里,打死我都不會來的。我對有婦之夫不感興趣,你就當見了一個死人吧。”
丟下這句話,她就走了。
回到包間,姜寧妤卻越想越懊惱——明明能表現得更淡然的,怎麼能說自己是死人,那麼自暴自棄的話呢?
她暗罵自己沒出息,但想到表現也沒那麼糟糕,又覺得慶幸。
可他居然以為她在……
是個人都不可能往隨地大小便那方面想吧?
他分明就是故意奚落她。
心情反反復復的,又懊惱又沮喪。可奇跡般的,先前那點陰郁被更鮮活的念頭阻隔了。
李薇薇滿身大汗地回到包間,一眼就看到她捶足頓胸的樣子,不由奇道,“姜姜,怎麼了?”
“碰到赤佬了。”她忍不住就吐槽了一句,“我好好在外面蹲著……他跟我說衛生間在那邊,搞得我好像很沒素質一樣。”
李薇薇哈哈大笑,“誰啊這麼搞笑。”
“臨栩月。”
李薇薇笑不出來了,接過她遞來的水杯默默喝了一口。
總覺得她神情怪怪的,姜寧妤雙手抱胸,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不知道他在吧?”
“誰?臨栩月?”李薇薇一臉茫然,“我怎麼會知道?”
“也對。”姜寧妤把心頭那點疑惑放下,只當是命運的捉弄。想到下周就要離開了,又舒展了眉頭。
這座城市,她一刻都不愿多待。
不過,離開前一天,好些日子沒打擾她的陸離突然問她要不要去Bistro喝一杯。想著這次去了美國,以后大概沒機會見面了,姜寧妤便約他去了三年前重逢的那個清吧。
小資又清凈的清吧,依然是記憶里的樣子。老板也依然優雅苗條。
看到他們,老板一愣,旋即露出了驚訝又驚喜的表情,“Ningyu?好多年沒見啦。”
姜寧妤在吧臺邊坐,一如既往地笑,“是啊。來的時候還想呢,這家店還在不在?想了幾個備選方案,現在用不上啦。”
“自己的房子,沒有租金壓力,開得就久嘍。”老板實誠地把酒水單給她,“不過,酒水單更新過了,你以前總愛點的荷塘月色改名了。”
姜寧妤翻著嶄新的酒水單,輕輕一笑,就順手推給了陸離,“給我來一杯金酒就好。”
“好,帥哥你呢?”老板笑瞇瞇地看向陸離。
“你隨便給我調吧。”陸離也合上了酒水單,“我失戀了,就根據這個心情給我調杯特制吧。”
老板驚訝地看看他,又看看姜寧妤,應了句“好的”,就把簾子后的酒保喊出來了。
姜寧妤摸著冰涼卻高雅的吧臺,時間仿佛沒在這個酒吧留下痕跡,但老板身旁的酒保卻換了人,從年輕小伙子變成了一個留著絡腮胡的大叔。
“什麼時候回美國?”陸離突然問她。
從見面開始,他就很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