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劇場大廳,伯頓就跟出來了,像為這部劇正名一樣,“《仲夏夜》之夢有很好的結局。”
“是嗎?”她停下來,抬手將鬢前的碎發挽至而后,“可我記得,劇中四個人看似圓滿,但狄米特律斯對海麗娜的愛只是個幻想,又不是真心的,怎麼能稱得上是好結局?”
“……”
伯頓直勾勾盯著她看了一會,忽然說道,“幾個月沒見,你又長漂亮了。”
面對他的調情,姜寧妤綿里藏針的莞爾,“但你好像變老了。”
伯頓一挑眉,低低地笑了。
這時,姜寧妤拐見一抹粉色身影闖入了視線。她忽然伸手,搭在了伯頓的肩膀上。往他那里靠了兩步,整個人都挨近了。
她像說悄悄話一樣,問他,“你說話算數嗎?”
伯頓在短暫的停頓后,大手一撈,就直接摟住了她的腰。
他一臉的深情款款,“哪句話?”
流氓。
姜寧妤心里冷冷的厭棄,表面卻不顯,語氣有條不紊的,“邵云依過來了。”
在這種老狐貍面前,她壓根不打算玩不必要的心眼。
“別管她。”伯頓另一只手捏起她的一撮頭發,放到鼻間嗅了嗅,“真香。”然后笑著抬眸,“你還沒回答我。”
姜寧妤強忍住惡寒的心理,放松著身子說,“愿意給我威爾夫人的位置。”
此言一出,伯頓訝異地一頓,目光突然犀利深邃。
他輕笑道,“我以為你不喜歡這個頭銜。”
“我是不喜歡。”對上那雙探究的眼睛,姜寧妤微微笑道,“但我更不喜歡從頭開始,所以想試試另一條路,會不會別有一番風景。”
停頓了片刻,她從伯頓的眼底,看出了一絲寓意莫辨的遲疑。
直覺他是看到了邵云依,口是心非。
這麼多年究竟是處出了感情。
如果換做五年前,姜寧妤一定會真心地祝福他們,但她此刻只想冷笑,果然惡人就會臭味相投。
她轉圜著往后退了一步,假意惆悵道,“看起來,你當時就是說說的啊。當我沒問。”
手臂被拉住了。
“別生氣。”伯頓對她說,“我說話算話。”
“那就用實際行動證明吧。”她目光幽幽,嘴角輕動了一下。口紅的顏色暈染到似白玉的臉上,微微邪氣的笑。但有點奇怪,莫名的勾人。
伯頓一時忘了接話。
姜寧妤卻沒再說什麼,提著及踝的長裙輕盈地離開了。經過轉角時,她停下來,偏頭看到躲在那里的邵云依,對她笑了笑就走了。
下午排練了三個小時,大家都有些習以為常的倦怠。
結束后,姜寧妤履行承諾,請那鋼琴手去附近的運動酒吧喝酒。
酒吧老板是個英國人。兩層樓的酒吧,帶有一個巨大的戶外露臺。眾多一英寸屏幕上放著歐冠直播,氛圍充滿活力。
他們坐在靠近吧臺的高腳位。鋼琴手喝著爽辣的馬提尼,掃了眼四周,輕松的閑聊,“上次來這里還是半年前,樂團因為新老交替動蕩,Charles帶我們來團建。”
Charles就是樂團指揮,嘴毒不近女色。多數成員都怕他。
姜寧妤攪動著杯子里的冰塊,眼眸垂下片刻,又帶著笑意望過去,“新老交替是因為我嗎?”
“你覺得你有這麼大影響力?”鋼琴手反問了一句。
語氣不帶嘲諷,但姜寧妤笑了笑,“我看過你們的資料,雖說專業能力都不錯,但很多背景都很奇怪。譬如你……”
🔒214 幫我拍幾個視頻
她話鋒一轉,“家里是IRS高官,你也曾做過稽查人員。現在卻來搞音樂,更奇怪的是,你鋼琴彈得很不錯。”
IRS,國家稅局。是美國權利最大的一股力量。在這里可以不怕警察、不怕軍隊,但IRS卻是各路大佬都懼怕的存在。換句話說如果美國抓到了一個罪犯,即使這個罪犯放了定時炸彈要把某某地兒給炸了,在這個時候IRS因為這罪犯偷稅漏稅來要人,那也得把人先交給IRS,把稅補交了再說。阿爾卡彭就是最好的例子。
在決定報復的那一刻,她就想到了這個助力。可只有成為威爾家的一份子,掌握更多的信息,才能撬動那個龐然大物。
“官場不適合我。”鋼琴手不在意地當閑話聊,“成天忙忙碌碌,不是查這個就是查那個,我更喜歡純粹的生活。”說到這里,他用帶著幾分刻意調侃的語氣問,“不會今天過后,你又請假不見了吧,首席?”
“怎麼會。”姜寧妤微微笑道,“不瞞你說,我之前手受了傷,現在恢復了,當然要留下來了。”
“坦白說,我并不喜歡你。”鋼琴手直白道,“你的琴技各方面都很優秀,但你沒展現過你的責任心。這是一個首席需要的基本素養。”
姜寧妤一挑眉,不語。
“你們中國人這個時候不應該說‘抱歉’?”鋼琴手撐著下巴看她,“我見過的中國人都很有禮貌,甚至謙遜過頭了,只要說點什麼,他們就會說抱歉……我剛剛指責你,你怎麼沒反應?”
她悠悠說道,“再說這些話,我就要舉報你種族歧視了。”
“抱歉。”反而是鋼琴手先致歉,“可能我遇到的人都比較另類。”
然后對她說,“我的錯,請你喝杯酒。”
他正欲抬手示意,姜寧妤卻微笑起身了,“抱歉,我的提琴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