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出頭的樣子,一頭棕發高高盤起,藍眸一掃,就顯出幾分威嚴來。
“你倒是坐得穩。”伯爵夫人不怒自威,眸光冷淡地望著微笑的女子,難掩厭惡之情,“你跟伯頓六年了?”
“對。”邵云依點頭。
“六年,沒給過你名分,沒想過為什麼?”伯爵夫人淡淡地說道,“你家世寒酸,自身又沒有本事,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嫁進我們家。”
“我知道。”
她的貶地評判,并未讓邵云依露出難堪之色,“但我懷了他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要不是這個孩子,你昨晚就要來審我了吧?”
伯爵夫人的目光落向她的腹部,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說到這個……”
🔒225 驚喜太大了
她忽然厲聲道,“按住她!”
話落,兩名人高馬大的保鏢就按住了邵云依。伯爵夫人優雅走過去,拔掉她手背上的輸液針,“我已經讓人,從我兒子身上取到了精子。”
被死死按在沙發上的邵云依終于露出了一絲慌張,清楚對方的言下之意,她不由地斥道,“你瘋了?!”
“他既然要死了,總得為這家里留下點什麼。可我對你,怎麼看都不滿意,這孩子嘛……”伯爵夫人一揮手,“就在這里拿了吧。”
“什麼?”
邵云依一怔,懷疑自己聽錯了。可隨之就有兩個全副武裝的白大褂推著簡陋的手術車,從門口緩緩進來。
滑輪與地面接觸,發出了令人牙酸的聲音。
邵云依忽然反應過來,劇烈掙扎,“干什麼?!這個孩子是伯頓的!是你孫子!你個瘋子!”
“我不喜歡太早亮牌的蠢人。”伯爵夫人卻拍了拍她的臉,轉身走了。
“夫人……”
這時,姜寧妤也從震驚里回了神,正欲開口,卻被伯爵夫人打斷了,“跟我出來吧,我正好有事問你。”
她內心踟躕,后腰卻被臨栩月推了一把,便出去了。
大門緩緩合上,將歇斯底里的叫聲徹底封印。
伯爵夫人走到院子里,遣散傭人,摸著藤上柔軟的莖蔓,高傲的頭顱微微垂下。
她轉頭看向兩個年輕人,即便就站在那里,沒有親密的舉動,亦有一種旁若無人的愛意彌漫。
但……
有些話還是要問。
“我兒子對你做的事,我多少知道。”伯爵夫人眼神漠然地望向姜寧妤,“但我了解他。他的涵養不會讓他生出那麼卑劣的念頭,除非有人教唆。”
“所以我不會留那個女人。卑劣的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哪怕是他的親生骨血。”
姜寧妤皺眉不語。
伯爵夫人卻又說,“但你不一樣。我知道伯頓對你也不一樣。他對女人向來沒什麼耐心,那年圣誕卻帶你回家吃飯,我看得出,他對你是認真的。”
“雖然我對你,也不是那麼滿意,但伯頓喜歡……”她突然話鋒一轉,“我愿意退一步,讓你成為孩子的母親。”
“……你說什麼?”姜寧妤一愣。
“人工授精,知道吧。”伯爵夫人優雅地說道,“只要你愿意,我會對外承認你是我兒媳婦,而你會得到別人一輩子望塵莫及的身份地位。”
伯爵夫人的臉上盡是傲慢的優越感,仿佛對她展現了多麼大的恩賜。
姜寧妤回了神,淡淡一笑,“聽上去是個不錯的頭銜,我考慮考慮。”
對她平淡的反應有些意外,伯爵夫人挑了下眉,輕笑了一聲,“盡快吧,想替我們家生孩子的女人,太多了。”
自始至終,姜寧妤不卑不亢,不置可否。
臨栩月就更和平了,像沒聽到他們的對話一樣,將隱形人當到了底。
直到大門再度打開,白大褂推著車出來。那醫生說,“如您的要求,我們將她的子宮一同摘除了。”
車上擺著兩個血淋淋的玻璃罐子,可沒等姜寧妤細看,眼睛就冷不丁被一只手遮住了。
臨栩月終于開口,對伯爵夫人說道,“我們先告辭了。”
然后就捂著她的雙眼,不由分說地把她帶離了是非之地。
可雖然沒看清,但空氣里似有若無的血腥味讓人反胃,姜寧妤幾次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開自己,無果。
直到回到車邊,男人才松了手。
沒有他想象的指責或無奈,姜寧妤的情緒一點不激烈,甚至稱得上平淡,低著頭就坐上了車。
她這個樣子,臨栩月反而擔心。
遲疑了片刻,他征詢,“去醫院看看?”
“你不用上班麼?”她下意識地反問。
“今天周六,你忘了?”
姜寧妤怔了一下,旋即苦笑,“還真忘了……對,是周六。”她揉了揉眼睛,“那就去醫院看一眼吧。”
然而,去到醫院,才知道伯頓當夜就被轉移了。她想到了被困近三年的那家私人醫院,那個曾經暗暗發誓一輩子都不會踏足的囹圄,她今天卻很坦然地去了。
保鏢認識她,很快放了行。然后她在重癥病房的門外,看到了依靠昂貴儀器吊著一口氣的伯頓。
據說腦出血,脊髓也受了損,即便醒過來下半輩子也是個癱瘓。
那三年,他就時常隔著玻璃,站在外面看她。
如今情況顛倒過來,姜寧妤卻覺得恍惚。
她以為只是一個小小的意外,能讓他吃點苦頭就夠高興很久的了。
可這個“驚喜”太大了,大到她完全沒做好準備,就要面臨還未施展拳腳,仇人就糟天收的境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