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追上來,只覺得昨日還魂牽夢繞的美景,如今完全看不到眼里。雙腿根本不聽使喚,鬼使神差的快步追了上來。
再一次看到那個纖秀的背影,秦安心如擂鼓,滿手心都是汗,只看了一眼便轉開了目光,似乎多看一眼都是褻瀆了一般。
到了山頂老梅樹下,其他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事,倒也無人理他。秦安一個人魂不守舍的站在角落里,他不敢偷看月娘,只時不時的往侍立在月娘身后的梅香臉上身上偷看。
梅香年歲雖小,但自幼成長在教坊青樓那種地方,又是貼身丫鬟,其中一項重要的職責便是幫小姐擋下那些狂蜂浪蝶的覬覦。
梅香小小年紀懂得可多,察覺到秦安的目光便大概知道他心里想的什麼。她偽作不知,待秦安又一次偷看她小臉時,忽然沖他做了個古怪的鬼臉。
秦安偷窺被人發現,霎時間羞得滿臉通紅,低垂了頭再也不肯抬起來。
后來柳卉欣遣開仆從,帶著月娘一行去山間游玩。書童平安見秦安低垂著頭,還以為他無人搭理覺得無趣,于是出言邀他同游。
秦安尚在羞窘之中,也不說話只是搖頭。見此情形,平安也只得搖搖頭自與府中其他家仆匯合,先去馬車存放了家什,然后結伴游玩去了。
秦安獨自在峰頂站了一會兒,只覺得心里空落落的,渾身難受。一時不知該去何處,鬼使神差的又向著柳卉欣他們一行離開的方向慢慢追去。
他夢游一般,一腳深一腳淺的走著,渾渾噩噩的,既想再看到那兩個讓他神思不屬的倩影,又希望永遠別追上,免得尷尬羞愧。
又轉過一道山坡,只見前方遠處圍了一群人,當中那個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嫦娥姐姐是誰?只是為何這般亂糟糟吵吵鬧鬧的?
秦安定睛看去,卻見嫦娥姐姐的那兩個男仆已被打倒在地,四五個人兀自圍著他們不停踢踹。趙公子卻不見蹤影,圍著他們的有十七八人,大多作青衣小帽的家仆打扮,領頭的是兩名身穿文士長袍的青年。
只見一名青年一步步向月娘逼去,似是欲行輕薄。小仙女忠心護主,將嫦娥姐姐護在身后,卻被另一青年文士粗暴的一把推倒在地。小仙女兀自用雙手抱住那青年雙腿,不讓他上前。
青年毫無念香惜玉之心,一腳踢在小仙女肋上,小仙女如蝦米般弓起身子,細弱的雙臂卻兀自死死抱住不放。青年老羞成怒,不住的重重踢向小仙女腰腹。
見心中神圣不可侵犯的兩名女子受到如此無禮對待,危在旦夕。秦安目呲欲裂,一股熱血直沖頂門,大叫一聲“住手!”撒開雙腿,飛一般向那群人沖去……
🔒第五十九章 金發金睛
也是合該有事,月娘被柳卉欣一番古怪舉動弄得羞窘不已,心慌意亂的在原地站了半晌,才在梅香陪同下走進梅林深處覓地方便。
也是合該有事,月娘二女回到大路時,恰有另一撥游客也游覽到此。為首的是一名十八九歲的青年,一頭燦爛的金發在朝陽下分外顯眼。
宋朝重視商業,南北東西商旅往來,帶來天下各處的珍奇貨物。故而有強漢、盛唐、富宋的說法。
作為大宋帝國的首都,汴梁有大量胡商,色目人并不罕見。
那青年雖相貌特異,不類中原人士,月娘等人初時也不以為意,只是垂頭加快腳步與兩名等在原地的保兒匯合,便待往前去尋柳卉欣。
誰知那金發青年卻快步趕在頭里,擋住了月娘一行的去路。同是金色的雙眸直勾勾盯著月娘看,目光如刀,肆無忌憚的在她身上臉上掃來掃去,十分無禮。
月娘心中極為不快,但她淑女風范,從未與人起過爭執,當下只是垂頭疾走,快步繞過了對方。
梅香小女孩脾氣,恩怨分明。錯身而過時,狠狠白了那青年一眼。又有意落后半步,用小身子盡量遮住月娘身形,替小姐擋下那金發青年有如實質的覬覦目光。
“姑娘留步!”
身后傳來一聲洪亮的呼喊,震得山路邊花枝上的積雪“簌簌”而落。
對方如此冒失,月娘自是不予理睬,仍舊任由梅香攙扶著緩緩前行。那倆保兒久在門戶人家,拎慣了大茶壺,養成了八面玲瓏的性子,誰也不愿得罪怠慢,聞聲便停下來應答解釋。
“二位公子喚我家小姐不知有何貴干?”
“我們公子獨游無聊,相邀你家小姐同游。”
發話的卻不是金發青年,而是另一名中原人面貌,方面大耳,年歲稍大的青年。語氣十分輕慢,仿佛理所當然一般。
“公子說笑了,男女授受不親,同游卻是不便。”
兩名保兒受慣了氣,雖然心中不快,還是耐著性子賠笑解釋。
“哼!男女授受不親?卻不知你們是哪家小姐啊!?”方面青年語氣愈加倨傲。
“承蒙公子動問,我們是龍陽觀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