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荊……”監門官一陣頭暈目眩,滿臉的笑容瞬間僵硬。若非平安伸手拉住,險些從馬車上栽倒下來。
莫看這城門監笑得彌勒佛一般十分和藹,心里可是憋著股邪火呢。他當眾被平安這麼一個青衣小帽,一看就是家奴的后生呼來喝去,他不摸平安的底,這才暫時隱忍,伏低認小。
若是平安搬出的人物不夠有力,這肥豬立馬就會翻臉。到時就不光是王家的請托,還得加上他自己的怨氣。他心中已經想好了數十種酷刑,定會整治得車隊諸人生不如死。可看了那令牌,城門監頓時就站不穩了,他是真的害怕了。
論權勢趙楫確實不如王黼,可身為皇子,趙楫的關系網卻太可怕了。這城門監宋秉義早猜到對方來頭很大,卻沒想到居然有這麼大。
雖然只有七品,可作為京官,又是城門監這種迎來送往的職位,宋秉義是熟讀英雄譜的。趙楫這位四皇子雖然沒有兩位哥哥(鄭后所生的二哥趙檉早夭)那麼煊赫,那麼令人矚目,其能量卻也不容小覷。
宋秉義平時便很喜歡打聽高層八卦,雖然那些隱秘的深宮秘聞他沒法知道,可也算得上消息靈通。他知道趙楫這位荊王爺雖然低調,卻和圣上最寵愛的鄆王趙楷一母同胞。
鄆王可是管著皇城司的實權人物,位高權重,手里有兵有權。而且皇上意欲以鄆王代替太子承繼皇位,這已經是京城盡人皆知的秘密了。
鄆王要碾死他這樣的七品小官兒,當真不費吹灰之力。
就算趙楫與趙楷關系并不十分親密,但只要趙楫開口請三哥幫他出氣,鄆王趙楷絕不會拒絕順手幫他這個小忙。
而且宋秉義還聽說荊王最近頻繁進宮,他不知這是因為皇后召見,強制趙楫每十日必須入宮“交作業”,還以為趙楫圣眷日隆。
不過即便他知道趙楫入宮去干什麼,也不會讓他的心情有任何好轉。趙楫與后宮眾妃交好,若是后妃們吹起枕頭風來,后果更是不堪設想。便是換成王黼本人也吃不消,別說他宋秉義這樣芝麻綠豆的小官了。
想到可能的悲慘后果,宋秉義不由得魂飛魄散,渾身不由自主的瑟瑟發抖,厚厚的皮襖也擋不住從心底涌來的徹骨寒意。正在他感覺一股濕熱緩緩流出,濕透了褲襠的當兒,卻聽平安扯著他膀子,在他耳邊低喝道:
“閉嘴!我家主人的身份若是泄露半個字,你自己知道后果。”
“是是是……”宋秉義點頭如搗蒜,連聲應是。
見長官這般表現,眾兵士哪里還敢阻攔,趕緊撤了路障,驅開人群。在平安揮手示意下,車隊長驅而入,呼嘯著穿過了城門。
宋秉義緩過神時,車隊早沒了蹤影。白英武湊上前來想打聽車隊的身份,宋秉義只是苦笑搖頭,哪里敢透露半個字?
經過城門前這一番打岔,柳卉欣三人都沒了談興,車廂里一時沉默下來。
進了汴京城,由于城內道路維護更好,馬車明顯平穩了很多。柳卉欣不時揉搓著被騰得快散架了的全身骨頭,想著是不是回到現代后抽時間研究下車輛的懸掛系統,將這馬車改進一下。
王爺乘坐的豪華馬車都這般顛簸,可想而知其他車輛坐起來也好不到哪兒去。今天只是去趟郊外,柳卉欣就給震得得渾身酥麻,這要是再遠一點兒,那還不真給震散了架?
柳卉欣正天馬行空的胡思亂想,不防馬車突然減速,在慣性作用下柳卉欣猛地往前栽去。若非岳飛眼明手快,一把將她牢牢扶住,這一下磕到車板上只怕非撞出個大包不可。
不待柳卉欣開窗查問究竟發生了什麼,車外已傳來平安和車夫的呵斥聲:
“都不想活了麼?都堵在路中間作甚?真叫馬車撞死了,咱可不負責任!”
“快快讓開,莫擋了路!再不走我可叫車直接撞過來了啊!”
北宋缺馬,特別現今與西夏戰事正緊,馬匹全靠從契丹進口。趙楫這車隊雖然只是三輛馬車六匹馬,可拉車的都是高頭大馬,十分難得。
而且每輛馬車都是珍貴木料打造,精工細作,花紋優雅繁復,十分奢華。這樣的車駕,即便沒有亮出身份,坐得起的人也必然非富即貴。
🔒第七十章 天師門人
一般民眾看到這樣的車隊,早躲得遠遠的了,沒想到竟然會被人阻在了半路。柳卉欣本以為很快便能通行,誰知等了半天,只聽前方越來越嘈雜,隱隱有叫罵毆打之聲傳來,馬車卻依然停在原地一動不動。
“公子!”平安不用柳卉欣吩咐,已向路人問明了前方情形,敲開車門進來回報。“前面是一群黃冠在打架。”
“道士?出家人清凈為本,怎麼在大街上就能打起來?他們為什麼打架,你問明白沒有?”
“回公子,問明白了。”平安臉色古怪,帶著些看熱鬧者的興奮。“前面那群道士都是神霄宮林天師的門徒,原本正在開法會,布施符水給附近百姓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