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上天給了大宋這個機會,給了為兄這個機會,說明天命在我。四弟!天命不可違!既然上天要讓為兄為我華夏立下此不世之功,為兄當仁不讓,自當順應天意,扛下這江山社稷的重任。”
柳卉欣聽得心里直翻白眼,胃里直犯惡心,當真是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自己想當皇帝就想吧!還偏說自己大公無私,是天意讓你當的。
“為兄十年寒窗,燈下苦讀。說句自夸的話,這古往今來的皇子,論文才可曾有金榜題名,高中狀元的麼?
為兄飽讀圣賢之書,內圣外王,這大宋天下交到為兄手里,豈不強過那優柔寡斷,才智平庸的太子百倍?”
中狀元不過是考試厲害罷了,真干活可不見得就強。在現代這種高分低能的人柳卉欣還見得少麼?不過太子那八字評語倒是說得不錯,跟后世史書對欽宗的評價相符,看來最了解你的人果然是你的對手。
“四弟!這麼多兄弟里,只有你我一母同胞。我趙楷今日立誓,我若他日為君,必不忘手足之宜。榮華富貴,你我兄弟共享!
我若失敗,以你我的親近血緣,太子登基之后固然不會放過我,可難道會放過你麼?
聯金之事關系天下大局,更關系到為兄究竟是身登九五還是粉身碎骨。你這堵在這里,你以為堵的是女真使者麼?你堵的是華夏的中興之路,是為兄的皇圖之路,是你我兄弟的生路啊!
為了為兄,為了大宋,四弟你便委屈一下,讓一讓罷!”
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脅之以威,誘之以利。
趙楷不愧狀元之才,皇城司之首。可惜他的這番口舌注定白費,他描繪的這番前景確實很美好,但不過是鏡花水月罷了。史書上都寫得明明白白,柳卉欣豈會為他所動?
就是因為知道金人才是華夏大患,別說現在是柳卉欣的靈魂,便算是趙楫本人在此,也絕不會答應如此“顧全大局”,放棄民族尊嚴的事情。
“我不讓!我趙楫乃大宋親王,代表的是大宋臉面,皇家尊嚴。豈可給小小番邦使節讓道?
完顏阿骨打也不過是個遼國冊封的王爺,論品級還不如我,憑什麼我要給他讓道?何況這李善慶只是阿骨打派出的使者而已,你竟然勸我給他讓道?簡直豈有此理!”
開玩笑!這道要讓了,以后還怎麼能理直氣壯的帶著兄弟們抗金?
“三哥!今日既然話都說開了,我也跟你說說心里話。
若說契丹是豺狼,女真就是虎豹。如今我大宋與豺狼為鄰,已倍感威脅;又何必將豺狼趕走,與虎豹為鄰呢?
如今契丹民生凋敝,百姓衣食無著。再加上北朝君臣賞罰不明,以致士無斗志,金兵一到往往一觸即潰,望風而降。金人不血刃就能拿下城池土地,不但不會有損失,反而不斷招降遼兵,可說越打越強。所謂坐山觀虎斗,借刀殺人的想法根本不可能實現。”
鄆王趙楷畢竟位高權重,又是趙楫胞兄,柳卉欣也不想跟他搞得太僵。道是堅決不能讓的,但道理要跟他說明白。不能給他留下趙楫蠻橫無理,無事生非的印象。
“即便如此,正如你所說,遼國已是不堪一擊。
正是我朝北伐的好機會。若不抓住時機,待女真統一北方,代遼而立,豈不又成了我大宋心腹之患?
只有趁此時機收復幽云,北方有了屏障,又有了養馬之地。我天朝才能不懼狄夷南侵。”
趙楷的想法,也正是包括徽宗皇帝在內,朝中大多數人的想法。
“可我大宋近幾十年來黨爭不斷,民生也已疲敝,如何負擔得起大軍勞師遠征?幽云之地契丹經營已有百余年,當地百姓早已視自己為遼人。
而且遼地早已糜爛,我大軍千里奔襲,無法從當地得到一粒米。千里饋糧,士卒疲敝。遼軍雖然屢戰屢敗,然而仍有豪杰之士在組織守土抵抗。他們又是以逸待勞,有守城之利,而且是保家衛國士氣高昂,豈是那麼容易戰勝的?”
后世史書中關于宣和年間宋朝內政外交的分析非常多,雖然有些事后諸葛亮,但也有不少真知灼見。而且史實擺在那里,自然比當時人當局者迷看得更深入。
“你說這些不過是你的臆想罷了,你又從沒出過京城,怎地就能知道天下大事?幽云十六州自古便是華夏故土,當地百姓也是我炎黃子孫,怎麼可能自視為遼人?見到王師到來,必會簞食壺漿,夾道相迎。
你我年輕識淺,正是虛心學習的時候。此事父皇及朝中諸公早有定策,蔡太師長于政務,童樞密用兵如神,他們都贊成出兵,自然有其道理。
即便為兄我欠缺歷練,有考慮不到的地方,可難道父皇和朝中諸公都錯了?
四弟!君子當胸懷寬廣,日省己身。
怎可僅僅因為與金使爭道這麼點小事就懷恨在心,不依不饒呢?”
在趙楷眼里,趙楫一向行事荒唐,意氣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