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樣,四哥!你那封奏疏讓父皇、三哥和大臣們都很難做。你這麼做,可不僅僅是跟三哥作對,更是在跟父皇作對!不管你怎麼想的,都應該跟父皇搞好關系吧?!
趁著現在還不晚,去把奏疏撤回來,再跟父皇好好認個錯,我跟三哥也都會給你求情的。怎麼樣?咱們和好吧!就像從前一樣,好麼?”
既然勸說無效,趙樞也就不再繞彎子,徑直說出了他這次來的目的。
“奏疏我是不會撤的。只要是不利于宋金結盟的事,就是有利于我大宋將來的事。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去做的。”
柳卉欣毫不猶豫的搖頭拒絕了趙樞遞過來的橄欖枝。
“你!至于麼?不就是爭個道麼?何至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就當我對金人有成見吧!總之,奏疏里寫的就是我的意見,我堅決反對與金同盟和北伐契丹。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改變!”
至此,對話再也進行不下去,兩人又一次不歡而散。
相比于會見趙樞時的尷尬,與太子的會面就和諧愉快的多了。
就在趙樞登門的隔天,又是柳卉欣“當值”的日子,太子終于來到荊王府,拜見這位突然“倒戈”靠向自己的四弟。
太子的態度絕對稱得上春天般的溫暖,笑意盈盈,親切溫和。就和尋常人家關系很好的兄弟之間竄門一樣,然而他跟趙楫之間,明明從小到大連話都沒說過幾句。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太子有意接納,柳卉欣也沒必要將人硬往外推。因此兩人間氣氛極好,各自撿些好玩有趣的見聞閑聊著,竟然一聊就是一個時辰。
“聽聞四弟堅持上書父皇,反對聯金抗遼。愚兄既是佩服又是慚愧啊!愚兄心中也深覺此舉不妥,然而顧及這太子的身份,實在沒有勇氣做出四弟這樣的義舉。”
待得氣氛漸漸融洽,太子才試探著稍稍進入了一點兒正題。
柳卉欣當然知道他這才是真正的一派胡言,太子固然反對聯金抗遼,但理由絕不是為國為民,而是害怕徽宗與趙楷會因此聲望大增,然后順勢將他的儲位拿掉。
至于什麼實在沒有勇氣云云,不過是借口罷了。他真正害怕的,是將同徽宗原本就薄弱的那點關系徹底搞僵,也害怕背負畏敵如虎,親遼賣國的罵名。
不過還是那句話,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笑臉相迎,何必一定要揭破真相,落人家面子呢?不管怎麼樣,在反對聯金北伐這件事上,兩人是天然的盟友。完全可以求同存異,達成統一戰線。
雖然這位太子實在是沒什麼權力,也沒什麼能力,但人總是習慣抱團取暖的。能有人溫言安慰,哪怕知道別人是言不由衷,柳卉欣還是覺得好過了一些。
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這話說起來容易,可一個人站到所有人的對立面,橫眉冷對千夫指。哪怕再是自信真理掌握在自己手中,仍然是會覺得孤獨的。
“呵呵!太子想必也聽說過我行事任性的名聲,我這人沒什麼心眼,想到什麼就做什麼,肆無忌憚,無所顧忌。我覺得聯金伐遼錯了,就一定會反對。而不會為了討好父皇或者三哥,改變自己的想法。
算了,難得今天這麼高興,何必說這些煩心事?”
面對太子的虛偽,柳卉欣還是沒忍住,小小的發了點兒牢騷。
“呵呵!是為兄的錯。總之,今日一會,為兄才發現,四弟實在是敢作敢當的好男兒。過去疏于往來,今后咱們可應該多多走動才是。”
太子似乎全然沒聽出柳卉欣言語里的些許嘲諷,臉上笑容絲毫不減,親熱的道。
“太子抬舉,趙楫自當從命。”
“什麼太子?一家人怎的反而鬧得生分了?叫大哥!”
“是!大哥!”
……
兩人一路談談說說,不知不覺已走到了花園盡頭。從月亮門看出去,只見外面是一個大大的空場,有穿著青衣的仆役正拉著石碾子在平整地面。
“三弟這是在做什麼?莫非是要重修花園?”
“呵呵!大哥取笑了,小弟哪有那樣的閑情雅致。”
柳卉欣嘴角微不可查的一撇,續道:
“您也知道,小弟喜歡練武,這麼多年早成了習慣,如今被禁足在家,府外的小校場便去不成了。這不是正好府里有這麼塊空場麼,小弟便讓下人們給平出來,用作練武的場所。”
這空場是趙楫照著英德中學的大操場設計的,中間是一塊長方形的場地,可以用作球場,也可以用來做其他運動。周圍平出一圈跑道,可以練習跑步。
其實柳卉欣覺得,趙楫就是悶得慌,想要打球了。這才弄這麼個地方。否則練武哪里需要這麼大的地方?在他臥室外的小院里就完全沒問題。
至于家丁們,就算現在早已完成了隊列練習,開始訓練他們的體能、刺殺這些戰斗技能。
但被禁足的是趙楫,家丁們根本不受限制,完全可以照常去小校場進行訓練。
……
也不知是趙楫的上疏最終起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蝴蝶效應。